好一會兒,楊彥才放下報表,笑道:“諸公辛苦了。”
“不敢,不敢!”
一片辭讓聲之後,崔訪道:“將軍,月前有朝庭使者前來,進將軍為齊公、賜九錫,因將軍未歸,暫著使者留駐郯城,您看……要不要宣上來見一見?“
”齊公?“
楊彥想到了有關裴妃的情報,嘴角現出了一抹難明的笑意,點點頭道:”帶他上來!“
‘諾!”
兩名右千牛衛快步而去。
按楊彥的規定,軍令由左千牛衛傳達,政令由右千牛衛傳達。
不片刻,使者上殿,楊彥一看,居然還是虞仡,不由笑了。
”原來是虞君,說來你我也是有緣啊。“
虞仡的麵色青一陣,白一陣,既羞慚,又尷尬,隻是今朝不同往昔,舊主被廢,新主登基,而楊彥認不認這個新主還不好說,如果得罪了楊彥,搞不好就是有命顯擺,沒命離開。
其實虞仡挺鬱悶的,別人是三朝元老,他倒好,幹了三朝的黃門侍郎,元帝朝、廢潯陽王朝,當今主上朝,還每朝都和楊彥有關係,這真沒話說了。
“哎~~”
虞仡長歎一聲,拱手施禮:“見過楊將軍,還請楊將軍擺上香案接旨!”
“哦,拿來我看看。”
楊彥向下伸出大手。
虞仡心裏有一種難言的羞恥,卻還是乖乖的取出策書,交由千牛衛,轉奉給楊彥。
楊彥攤開,大咧咧看著,突然道:“偽主進我為齊公,加九錫,諸公都議一議,本將該不該受?“
眾人暗道無語,你都定性為偽主了,這還用說麼?
刁協也是心情蕭瑟,司馬紹被廢為潯陽王,王敦監國,朝庭的大義名份愈發的遠離,他覺得,自己的堅持都做了無用功,難道真要奉那小子為主麼?
如今的刁協,漸漸地接受了郯城,一方麵與政局的激變有關,另一方麵,則有點菲夷所思,楊彥曾送他兩個前溪歌舞姬,其中一個懷孕了!
前溪歌舞姬自小服藥,本不可能生育,但楊彥配的解毒方子還是有效的,歌舞姬照方服用,刁協率先開花結果,這讓刁協在潛意識中,對郯城多了幾分認可。
郗鑒打眼色給郗邁,郗邁心領神會,心情激昂,正要借機勸進,卻是徐龕猛的站起來,義正嚴辭道:“將軍,斷不可受!”
“哦?為何?”
楊彥訝道。
徐龕道:“晉家天下,得之不正,故諸王混戰,胡虜肆虐,四海鼎沸,江山半傾,雖苟安於建康,卻不圖反思,逆賊王敦廢潯陽王,立偽主,人心離散,氣數已盡,將軍受其封賞,公義何在,天理何存?
況將軍於起兵以來,克服中原,功昭日月,所向披靡,人心歸服,今偽朝奸邪當道,正是將軍振臂一呼,還天地朗朗乾坤之時,臣請將軍自號齊王,即齊王位,號令天下!“
無數雙驚愕的目光望向了徐龕,任讓更是臉色難看,暗罵不己,他本打算找個可靠的人勸進,卻是沒料到,徐龕居然自己摞袖子上了,還向楊彥稱臣,這還要不要臉了?
徐龕實際上心裏也急,眼看著於藥立下戰功無數,將來必封候,而自己呢,隻是個宗師,要是有司馬家宗室來郯城倒也罷了,好歹有個事做,可是放眼蒼茫,哪有司馬家的人,他被徹底的投閑置散。
身處於一個風起雲湧的大時代,楊彥的崛起勢不可擋,人人力爭上遊,為新朝的建立添磚加瓦,而他,頂著個宗師的名頭無所事事,這是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啊,他不甘心,覺得自己應該搏一搏,抓住最後的機會。
哪怕他明知冒冒然勸進會惹來很多人的不滿,但他有一股子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闖勁,為了前途,什麼都可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