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和薄盛是一條線上的螞蚱,不到無路可走,誰也不願降了東海軍,於是聚成一團,合計起來。
山下。
經過清點,鮮卑人近乎於全軍覆沒,被俘近兩千,死屍有七千多,逃走的隻有幾百,而青州軍已經成為曆史了,老弱放還,未來幾天將由蔡豹主持,授田授地,降將除曹嶷外,願留東海軍的經培訓後,從營主幹起,不願留的遷往郯城,結果無一例外,隊正以上的將領都選擇了解甲歸田,這也是楊彥樂於見到的。
畢竟曹嶷談不上知人善用,他的手下也沒什麼良將,楊彥並不願意把這些人收容在軍中。
至於家產,楊彥並未掠奪,隻是各依品秩以占田製的標準限製擁有的部曲、奴婢與姬妾數量,超出者放還民籍,女子則撿其單身許配給有功將士。
這個結果雖然讓人難以接受,但誰教是戰敗投降呢,按東海軍對敵成份的劃分,舉義享受諸多優待,而如蔡豹和候禮那樣從一開始就投靠,是可以保留田地部曲的,將來參照推恩令,逐漸往下分。
漸漸地,天色已經黃昏,營中升起了了了欽煙,香氣飄到堯王山上,吸引了很多人探頭下看。
“誒,那是什麼?白白的,圓圓的,用竹筐裝著,每人發六七個啊,看那狼吞虎咽樣,一定很好吃。”
“我聽說過,那叫饅頭,是把麥子去了皮,研磨成麵,再加上些別的東西蒸出來,據說吃到嘴裏,軟糯香甜,東海國上至公聊,下至平民,頓頓吃饅頭。“
”何止於此啊,他還有包子,餃子,花卷,五花八門,樣樣好吃!“
”唉,別說了,咱們連麥粥都沒得喝,上麵下令,今夜突圍,嗬,還不知有幾人能衝出去,這死,也是個餓死鬼喲!“
”東海軍去接咱們的家眷了,老子反而不擔心落東海軍手上,至少有條活路,隻可惜,老子是多半見不著自己的妻兒嘍!“
山上,各式各樣的議論絡繹不絕,將領都沒法禁止。
楊彥也在享用著晚餐,幾塊烤羊排,一疊子饅頭,還有一碗菊花腦雞蛋湯。
菊花腦是野菊花的近緣植物,算是野菜的一種,帶有一種苦澀味道,當時人本來是不吃的,但是有了油就可以在沸水中涮湯,再打進雞蛋花,反過來散發出一種醉人的清香。
在楊彥的帶動下,很多野菜進入了餐桌,除菊花腦,還有馬蘭頭、馬齒莧、薺菜、香椿等多種野菜,當然了,這也與生產力水平的提高有關,畢竟很多野菜的原生味較重,需要以雞蛋中和去味。
楊彥主政東海國之前,別說雞蛋,能吃飽肚子就是上等良人的生活水準。
靳月華正捧著陶碗,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菊花腦雞蛋湯,這種帶著點土腥味的碧綠湯汁可以有效的清洗腸胃,對於曾經以牛羊肉為主食的勒月華來說,喝下去格外舒爽,隻是今日,她有點心神不寧,峨眉微蹙,不時借著發絲的遮掩偷偷望向楊彥,又不時看看柳蘭子。
“怎麼?有事?”
楊彥留意到了勒月華的異常,嚼著饅頭,囫圇問道。
“這……”
靳月華咬了咬牙,問道:“區區乞活軍翻不出風浪,將軍全取青州已成定局,妾想知道……將軍何時回返郯城?”
“哦?”
楊彥頗含深意的看向了靳月華。
勒月華不安的低下了腦袋。
這一趟出征,竟然耗時大半年,雖飽受奔波之苦,卻獨得寵愛,照顧楊彥的生活起居,是她最為幸福的一段時光,如今戰爭就要結束了,自己也該回郯城了,而楊彥家裏有正妻,有妾,自己還能再專享獨寵嗎?
尤其讓她不安的是,這麼久,肚皮都沒動靜,她很自然的把與墮胎的經曆聯係在一起,卻不敢和楊彥提,久而久之,釀成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