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料到,荀邃的戰鬥力竟如此強悍,要知道,這老家夥平時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除了好與荀崧頂牛,與誰都是笑嗬嗬,在朝庭中,也隻任個侍中的虛銜,上朝打邊胡,這可真是出乎了眾人的意料。
司馬紹也啞口無言了!
按荀邃所說,是應該治司馬衝的罪,尤其晉室是靠篡逆得來的天下,自己都不忠,又怎配提忠呢,故以孝治國,不孝之名,足以把一個人打入十八層地獄,誰都擔當不起。
雖說裴妃對司馬衝有成見,但裴妃是母,無論母對子再怎麼刻薄,子卻不能有半分懷恨之心,該盡的孝的還是要盡的,司馬衝可曾去裴妃膝前請安問好?
這是大是大非的問題,皇帝都不好偏坦,但是他讓治司馬衝的不孝之罪,就等於毀了司馬衝的一輩子,當初是他把司馬衝抬上了東海王的大位,他又於心不忍。
司馬衝卻是按耐不住,大怒道:“你這老兒,休要胡言亂語,孤問你,楊彥之私自扣留孤的傅,可有其事?楊彥之殺害祖約、劉遐與蘇峻,有可其事?嗯?”
荀邃不急不忙道:“道回(諸葛頤)為王府傅,早晚要赴郯城,楊府君不過是請其先去罷了,又怎能說扣留?
至於那三個逆賊,實屬死有餘悸,據可靠信報,當時楊府君正準備攻打濮陽,把羯人趕回黃河以北,而那三逆不顧大義,由譙城發兵五萬,又聯結李矩,攻打定陶,意圖斷楊府君後路,結果楊府君回師,一舉而殲之。
嗬,這真是惡有惡報,甚至老夫還懷疑,那三逆早於暗中投靠了羯人,否則再大的私怨,又怎麼能不顧公義堂而皇之興兵攻打?哪怕人死了,陛下也應予以嚴懲。“
司馬紹的臉,黑的發亮。
原本他是打算敲打荀崧,可是荀邃跳了出來,有理有據的駁斥,讓他偷雞不成,反蝕了把米,別說逼迫荀崧,自己都未必能下得了台,心裏別提多窩囊了。
司馬衝與劉耽的麵色也難看之極,他們的原意是通過攻擊荀崧,朝庭拿住大義,皇帝自然心悅,到時再討要封地,有很大的把握能成,可這倒好,魚沒吃著,反沾了一身腥啊,看皇帝臉色,恐怕討要也沒好結果,尤其是他們認識到了荀邃的實力,生怕這老家夥再從中作梗,不敢公然提了,畢竟司馬衝是有封國的,就在郯城。
庾亮暗暗搖了搖頭,這不是節外生枝還是什麼,無奈拱手道:“陛下,祖約、蘇峻與劉遐是否通羯,尚須調查,今日乃正月大朝會,實不宜多論,此事還是容後再議。”
“嗯~~”
司馬紹點點頭道:“也罷,容後再議。”
卻不料,荀邃又拱手道:“臣請問陛下,景猷老兒是否用人不當,識人不明?”
庾亮臉一沉:“道回,你莫要過份!”
荀邃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厲聲道:“我荀氏乃荀卿之後,千年門風,豈容人辱之,庾元規,待你潁川庾氏流傳千年再來與老夫說這話,老夫隻求陛下還景猷一個清白,請陛下答我,景猷是否用人不當,識人不明?“
荀邃特意把潁川二字咬的異常響亮,分明是諷刺庾氏根基淺薄,別說庾亮怒火上湧,就連司馬紹都恨不能把荀邃拖出去斬了,但他知道,這不可能,皇帝的權力沒那麼大,不是說看誰不順眼就能殺誰,潁川荀氏中的任何一個,殺了都是天大的風波,更何況他隻是個瘸腿皇帝,既便鐵下心殺,群臣也不讓他殺啊。
溫嶠一看荀邃犯了牛脾氣,讓皇帝下不來台,於是向劉耽道:“你這豎子,僅道聽途說,便指斥荀公,誰給你的膽子,還不快向荀公陪罪?”
劉耽氣的渾身發抖,可殿裏最少都是秩兩千石,又都是老家夥,皇帝更不可能向荀邃認錯,除了他,還有誰?
咬了咬牙,劉耽向荀崧施禮:“耽口不擇言,冒犯了荀公,請荀公見諒。”
“罷了,罷了!”
荀崧擺了擺手。
“哼!”
司馬紹終於按耐不住,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