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這話一出,蘇峻頓時麵色大變,厲喝道:“楊彥之,你當你自己是誰,哈,真是笑話,我蘇家的人,憑什麼生死由你來定?”
蘇峻的話雖然嚴厲,但聲音都有些變了,顯示出了他內心那深深的恐懼。
楊彥嗬的一笑:“與我為敵,就要有被抄家滅族的準備,對敵,我從不心慈手軟,蘇峻,你知足罷,若非看在任讓的麵子,你蘇家的血脈一根都不會留。”
“你……好狠!”
蘇峻想斥罵,卻無從罵起,他的軍卒被任讓喝斥住了,劉遐的眼珠子滴溜溜直轉,身周的近百親衛,被豫州軍圍攻,死傷慘重,眼見撐不了多久,他知道,自己徹底失去了翻身的可能,甚至連逃都逃不走,突然的,心裏湧出了一股英雄末路般的悲涼。
他望向了對麵騎著白馬的那個少年,與之的交集,是從淮泗口開始,那時楊彥還未到郯城,隻有數千兵馬,就敢於把手伸向淮泗口,如果當時自己孤注一擲與之交戰,會否滅殺他呢?
想到這,蘇峻歎了口氣,他也不能確定就一定能攻殺楊彥。
“住手!”
蘇峻突然喝道。
親衛都有些愕然,豫州軍的攻勢也減緩了些。
“放下兵器罷。”
蘇峻無力的擺了擺手。
“郎主!‘
一名親衛悲呼。
蘇峻身形晃了晃,自嘲般的笑道:”放下兵器,我敗了,敗的非常徹底,你們……皆有妻兒,沒必要隨我赴死,今後就跟隨楊府君罷。“
”郎主!“
親衛們齊呼。
蘇峻臉一沉,銳目掃視:”怎麼,連我的命令都不聽?放下!“
“誒!”
一名明顯是首領的親衛不甘的猛一捶大腿,把刀槍扔下,剩下的數十人也麵色灰敗,陸續放下了武器,豫州軍不再上前,隻是挺起長矛圍著。
蘇峻深吸了口氣,向楊彥拱手道:“與你為敵,是蘇某的不幸,今次敗於你手,我心服口服,隻望楊府君能信守諾言,留我幼子一命。”
“你安心去罷,我說到,就會做到。”
楊彥點了點頭。
蘇峻望向左右,漸漸地,現出了落寞之色,卻是突然之間,哈哈大笑起來,猛的撥出佩劍,架上了脖子。
“府君!”
“郎主!’
周圍人厲聲悲呼。
蘇峻不理,隻是看向劉遐,如顛狂般的笑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蘇某先走一步,在黃泉恭候正長兄!“
說著,手腕運力,橫著一劃,頓時血如泉湧。
蘇峻腳步一個踉蹌,勉強轉回頭,看向了青州的方向,眼神漸漸地黯淡下來,終於不支,血盡倒地。
“府君!”
郎主!“
蘇峻的人馬紛紛跪下,向蘇峻磕頭,就是被楊彥俘虜的韓晃、管商和張健等人,雖動彈不得,卻也虎目流淚。
至此,蘇峻和祖約都死了,劉遐還能幸免麼?
陸續有人望向了劉遐。
”哈哈哈哈~~“
劉遐悲憤的笑道:”想我劉遐,生逢亂世,每每作戰,身先士卒,斬殺羯人無數,冀地把老夫比作關張,又受冀州刺史邵公器重,許邵氏與我為妻,於河濟間與羯人大戰連場,被元帝封為龍驤將軍、平原內史,建武初年,又任下邳內史,平周堅,破徐龕,立下功勳無數,卻是料不到,我之妻子先後死於你手,今天連老夫亦要人頭落地,老天啊,你何其不公也。“
”閉嘴!“
楊彥厲斥道:”當年我與女郎往郯城奉迎王妃,過路下邳,你子劉肇言辭輕薄,被女郎怒斥,含恨而去,你枉為人父,不僅不指斥其過,反心生歹念,把女郎將往郯城的消息散播於石虎駐地,故石虎遣石瞻率千名禁衛來襲,你害人在先,怎麼就委屈了?
有因就有果,從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你廣正劉氏的結局,之後你又多次計算於我,而我敗你,是堂堂正正,於兩軍陣前,你有何不服?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