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石生寨中號角長鳴,鼓聲陣陣,隊隊軍卒魚貫而出,雖然一夜的時間很倉促,但是打造些如木驢、衝車、飛梯之類的簡易攻城器械是不成問題的。
廩丘是個小城,土牆的普遍高度不超過兩丈,由於年久失修,很多地方都斑駁了,一道道的裂痕觸目驚心,讓人毫不懷疑,哪怕隻在城下用破城錘捶擊,都能活生生把一段城牆擊垮。
蔡裔立在城頭,心裏有點發虛,畢竟羯人在那個時代還是很勇猛的,石生部長期駐紮濮陽,並未受過大的挫敗,人員兵械尚算齊備,是一支精銳之師,而自己這裏隻有五千卒,其中四千是自家部曲,比東海軍要差一些。
蔡豹也是緊緊握著劍柄,不自禁的斜瞥向了城頭的兩門黃銅大炮。
這東西的威力他從沒見過,隻聽人講可破山裂石。
火炮自然是掌握在楊彥留下的一千軍馬手裏,對於火器,楊彥暫時不會讓地方軍閥染指。
炮手熟練操作著,有專人把無煙火藥放入炮管,經過多次實驗,標準定裝火藥最終定型為一斤半,約相當於現代的333克,威力超過十斤黑火窯,由於這種火藥的安全性高,可塑性強,被做成了圓形,可與炮管最大程度的契合。
火炮後方,一名手持竹勾子的炮手三下兩下,就把火繩給勾了出來,隨即有人把一個圓柱型的竹簍置入炮管,裏麵裝著千枚龍眼大小的鐵珠,底部是一塊薄的圓形鐵片,幾乎可卡住身管內部,獲取最大的膛壓。
這是東海軍的定裝彈藥,從一開始,楊彥就在走彈藥定裝化的道路,雖因技術條件,暫時做不出現代的觸發引信,沒法研製落地爆炸的炮彈,但是因著無煙火藥威力大的緣故,使得彈藥定裝化有了局部實現的可能。
最先使用的是鑄鐵圓形鐵球,前一陣又打造出了圓錐體炮彈,破甲攻堅能力更加強勁,最遠射程可達三裏,剛剛裝上的彈藥又稱開花彈,專用於殺傷單兵,射程在三百到五百步之間。
兩門炮準備就緒,炮手把火炮推前,炮口伸出城垛。
“殺!”
城下的羯人分布在一條數裏長的戰線上,發足狂奔,間中夾雜著數以百計的衝車與火驢,掩護著手執破城錐的強壯戰士,另還有人扛著飛梯,黑壓壓一片,席卷而來。
“哼!”
石生在後陣督戰,冷哼一聲:“據聞季龍攻郯城時,異常艱難,城裏備有大量的塞門刀車,城上不時灑出鐵蒺藜、炭火和迷眼粉末,可今次,楊彥之長途跋涉,千裏行軍,我倒要看看,他還能有什麼?”
一名下屬諛笑道:“將軍此役大破楊彥之,料來封公不遠,甚至生擒此子送往襄國,怕是能封王啊!”
“嗯~~”
石生微微笑著。
卻於此時,轟!轟!
城頭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就看到兩團火光閃出,幾乎同一時間,一大片黑影鋪天蓋地的灑來,如一張巨網,籠罩住了下方的近千名軍卒。
“啊!啊!”
傾刻間,慘叫四起,血花四濺,那一片區域驟然矮了一截,數百人當場中彈身亡,還有些人重傷未死,痛苦的慘叫掙紮,鮮血淌落地麵,很快就凍成了一片片散發出詭異紅色光彩的血窪。
“這……這……”
石生麵如金紙,嘴唇哆嗦著,他懵了。
怎麼可能?
兩團火光一閃,自己這方直接數百人斃命!
城頭上,蔡豹、蔡裔及其部曲也懵了,他們離的近,感受尤為直觀,那兩聲巨響,就如天要塌下來了一般,到現在耳朵裏還嗡嗡直響。
“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許久,蔡豹才連連搖著那花白的腦袋,目中仍是呆滯之色。
蔡裔則是激動的大叫:“阿翁,有此利器,還怕破不了石生?”
城頭也爆出陣陣歡呼。
好一會兒,炮隊營主才搖搖頭道:“此炮雖犀利,卻射速慢,也並非不能防備,剛剛隻是打了石生一個措手不及罷了,待得石生回過神來,應有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