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百濟人越是放鬆,畢竟騎兵啟動需要蓄勢,速度上不來,衝擊力自然無從談起,就連在後押陣的葛城長江襲津彥都暗鬆了口氣。
百步距離很短,僅十餘息工夫,前鋒已接近到了五十步左右,佐平優福頓時大喝:“上!”
“殺!”
喊殺聲剛剛爆出,前方已繃繃連響,夜裏看不見箭矢,肆虐的北風也掩蓋了箭矢的破空聲,但百濟人成排成排的倒在了血泊當中!
船上的戰士們依托船舷,根本不用瞄準,隻需向天空拋射,船下的騎兵也騎在馬上引弓連射,他們是平射,與船隻構成了一道立體交叉火力網。
葛城長江襲津彥急呼道:“不要怕,衝上去,再靠前三十步,咱們也能射箭!”
這話柳蘭子聽的清清楚楚,愕然道:“將軍,倭人的弓真隻能射二十步啊!”
“我何時騙過你?”
楊彥嘿嘿一笑,向下喝道:“騎兵散開,兩翼包抄!”
雷鳴般的蹄聲驟響,留於船下的騎兵疾馳向兩側,葛城長江襲津彥趕緊提醒道:“兩邊注意,不要被晉人兜底,靠緊點,再靠緊點!”
他不叫還好,一叫反而出現了混亂,前鋒是百濟人,對上前送死本已不滿,但身後有倭人跟著,不衝不行,如今倭人結緊密陣防禦鐵騎,很明顯不會跟上來,那自已豈不是成了孤軍?
要盾沒盾,要甲沒甲,能衝破船上的密集箭雨嗎?既使僥幸攻過去,還得攀船,船可視為城池,倉促間很難攻破,更重要的是,船上黑燈瞎火,搞不清有多少敵人。
與高句麗和期盧斯羅作戰,大家裝備差不多,尚能一較高下,可是與甲胄齊全,又有騎兵的晉人作戰,心裏不犯怵那是不可能,向前衝,生死未卜,停留在原地,自已的弓射不到船上,敵人的箭矢卻如雨點般灑來,密密麻麻無有止歇,還是個死字。
這份遲疑剛開始隻是極少數人,卻以最快的速度影響到身周的同伴,並一層層的向外蔓延,進不得又留不得,隻能後退,前鋒一見後陣沒跟來,當然不會傻的送死,也向後退卻,一退又帶動了一大片,仿佛船上的晉人正源源不斷的下船追擊!
倭人同樣緊張,光聽到馬蹄隆隆作響,卻沒法判斷晉軍鐵騎從哪一處突入,其實倭人的戰鬥力不比百濟強,畢竟百濟貴族來自於扶餘,是女真人的祖先,都是深山老林裏的大塊頭,而倭人矮小,一個百濟人足以幹翻兩個倭人,主要是百濟被高句麗侵襲,實力大損,不得不與倭人結盟。
而且倭人從未與騎兵正麵交接過,這下見到百濟軍潰退,他們也情不自禁的開始後移,那時倭人還沒有武士道精神,不以戰死為榮,也沒有天皇給他們效忠,倭國可以看作一個城邦聯盟,其中以大鷦鷯尊的勢力最大。
船上眾人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這就潰敗了?
騎兵還沒衝擊呢,正在向遠處迂回蓄力!
楊彥大喜,喚道:“百濟人已敗,全軍出擊,殺,一個不留,今晚攻破彌鄒忽城!”
“殺!”
將士們紛紛跳上舢板,一列列的向下奔去。
葛城長江襲津彥麵色難看之極,未戰先敗,丟臉不說,還大部分的物資被劫,將影響到百濟對高句麗的反攻計劃,而另一個更緊迫的問題是,船沒了,如何回國?
一名部將急勸道:“襲津彥大將,快走啊,再不走被晉人的騎兵包抄就走不掉了啊,現在回城尚有幾分希望,晉人沒有攻城器械,急切之間難以攻下,進了城,咱們可以向慰禮城求援!”
葛城長江襲津彥不甘的看了眼船頭,便大吼:“退軍!”說完,轉身向回狂奔!
傾刻之間,兩千多人如潮水般退卻。
楊彥卻道:“鳴金收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