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出乎邵繯的意料,東海軍騎兵射出一輪箭矢之後,並不往前衝,而是紛紛調轉馬頭,向著兩側避去,與此同時,位於隊尾的騎兵殺了過來,前陣的兩千餘騎,又分出千騎從另一麵殺去。
刹那間,紹繯心裏撥涼撥涼,不要小看這幾隊騎兵的出擊,其中涉及到軍紀、騎術、意誌與各部間的緊密配合,尤其是後者,沒有長時間的刻苦訓練是斷不可為的,最起碼她自己就沒見到過如此精妙的騎術配合。
‘這真是那年輕人操演出來的嗎?憑此精騎,天下還有誰堪為敵手,自己的仇又怎麼報?’
紹繯不自禁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殺!”
兩支騎隊分左右突擊而去,照例是一陣箭雨,不過這次沒再閃開,而是如兩支尖錐刺入了彭城軍的腰部。
說起來,李靖在李衛公兵法中歸納出了騎兵十用,開了一個時代的先河,第一次係統性的闡述了在戰爭中對騎兵的運用,形同於一部總綱,奠定了騎兵戰法的理論基礎,蒙古人更是把騎兵戰術發揮到了極致,誘敵、擾敵、佯退、虛攻,無所不用其極,楊彥作為現代人,站在前人的肩膀上,訓練出的騎兵又哪是彭城騎兵所能相比?
況且他是當老師的,知道怎麼教人。
劉遐部雖常與羯人征戰,勇則勇矣,卻缺了戰術指導,如今碰到東海軍的群狼戰術,哪能不敗?
雖然這支騎隊也知道危急萬分,奮起餘勇作戰,但仍是在傾刻間就被衝垮了陣形,先前遁走的騎隊也兜了個圈子,殺了回來,三麵受敵。
訓練不如人,技戰術不如人,數量不如人,不片刻,便己潰散,而更要命的是,三麵圍攻,餘騎隻能往自己的陣中奔逃。
紹繯最擔心的事發生了。
“殺!”
於藥見到紹繯軍中大亂,大喜之下,猛一揮手。
這不光是騎兵,騎馬的步兵也衝殺過去。
轉瞬之間,彭城軍已是亂作一團,麵對著自已的同伴,步卒沒法射出箭矢,唯一能做的隻是向回奔跑,越跑越亂,連紹繯都靳不住,但人再跑也跑不過急速奔來的馬匹,剛轉過身體,馬匹已追趕上來,有人給撞的淩空飛出,有人索性給踏中,鮮血狂噴!
戰場距離城池隻有數裏,城頭眾人均是麵色蒼白,無人敢出城救援,甚至還有人大呼:“關門,關門!”
“別關,我們的人還在外麵!”
“那又如何,東海軍必會尾隨潰軍進城,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是啊,速關城門,郯城鄉豪被奪了家產,若讓東海軍進城,我等家業皆不得存。”
在彭城鄉豪的堅持下,紹繯的名頭也不管用了,幾十名軍卒合力拉著門,終於閉合,城頭眾人也鬆了口氣。
“tmd!“
於藥真有尾隨進城,攻破彭城的打算,但門關上了,他也沒辦法,全軍都是騎兵,沒有攻城器械,要想攻下堅固的彭城幾乎不可能,隻能把注意力重新轉投到戰場上麵。
楊彥曾一再告誡他,身為領軍大將,未到緊急關頭,盡量不要衝鋒陷陣,因為東海軍不僅注重個人勇武,還更多注重整體配合,作為一名將領,指揮才是本職,於藥也覺得挺有道理的,他在徐龕手下就是一員猛將,殺敵破陣無所不能,結果是勝利越來越多,道路卻越走越窄。
其實楊彥不讚成武將衝鋒陷陣,還有兩個不便明說的原因,一是戰陳衝殺對身體的負擔極大,久而久之,身體必然垮掉,每一次負傷,都是對元氣的一次傷害,即便傷好了,也會留下暗傷。
就拿五代來說,這是中國曆史上戰爭烈度比之五胡亂華有過之而無不及的最大亂世,很多名將中年暴卒,尤其是一代強主郭威與柴榮均是英年早逝,正是因長期的征戰傷了根基本源,身體負擔不起了,往往前一天還飲酒作樂,沒幾日就莫名其妙的猝死,這在當時是非常普遍的。
楊彥不是個心狠手辣的主,他希望能與手下共享盛世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