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箭與巨箭潑灑而去,卻見這名羯將一馬當先,把長矛舞成了一團槍花,叮叮當當直響,數不清的箭矢被磕飛,當真是勇猛無匹,後方眾卒士氣大振。
“殺!”
蔣炎毫不畏懼,領著眾人衝上。
那名羯將根本不把衝上岸的東海軍放在眼裏,嘴角現出了一抹獰猙的笑容,隻需一個衝殺,便能沒其半數!
他在最前,僅以雙腿控馬,兩隻粗大的手臂揮舞著長矛,眼底滿是瘋狂之色,他自有張狂的資格,臨陣勇戰,在羯人中,論起驍勇,真沒幾個能比得上他。
近了……
他胸腹蓄了滿力,狀態調整到了最佳,隻要馬匹再前衝數步,就可以一槍挑死那個領頭的人,率隊衝入陣中,大殺特殺。
他在軍中向來有陷陣勇卒之名,就是對這種時機的把握,稟賦近乎天授,衝鋒陷陣時,往往第一個衝入敵陣搶戰廝殺,雖全身傷痕累累,卻也練就了一身高強的戰陣衝殺之術與無敵鐵膽。
就在此刻!
他那虎目驟然一亮,剛要奮聲大吼,卻是一陣心悸傳來,身前破空聲大作,他知道,又是那可怖的三尺巨箭,甚至以他的眼力,都能見著數點寒芒陡然刺入視野,倏忽至前。
“呀!”
他大喝一聲,長矛舞的密不透風。
“當!”
巨箭又被磕飛,可緊接著,便是胸口一陣劇痛,畢竟這次射來的不是一支,而是數十支,從前後左右封死,一支巨箭從馬脖子貫入,破去厚甲,刺進了胸口,把他和馬釘在了一起,隨即又是三支箭射入他的身體,那巨大的力道把他扯裂開來。
“啊……”
他隻覺得力氣如潮水般逝去,意識迅速模糊,勉強最後看了眼自己,胸部以下已經不知被轟到哪兒去了,然後便隨著戰馬滾落在地。
船上眾人無不鬆了口氣!
“閃開!”
不得不說,蔣炎與蔣釗身為父子,是有默契的,水軍再強,也不可能與騎兵相提並論,他帶著水軍往前衝,目地是把剩下的羯人引出來,由船上的弓弩手射殺。
果然,近百騎馳出。
眾人紛紛撲向兩邊,這一輪射,動用了數十架床弩與五百多台神臂弩,另還有數百弓箭手,轉眼間已是伏屍遍地,前來的騎隊,除了十來人,悉數被射殺。
“上!”
蔣炎又大喝一聲,一躍而去,領著戰士們衝殺。
盡管隻是百十人的小隊,又不著甲衣,可那渾身的泥漿,就仿佛九天之上降落的魔神,悍不可擋!
“啊!”
一名羯人躲避不及,被一槍槊進了胸口。
那名羯將的死亡,著實對士氣有很大的影響,再加上東海水軍的弓弩凶狠,除了巨石後方的一小片區域,根本是避無可避,雖然上遊的船隻越來越近,可是自己能撐到那一刻麼?
這是每個人都情不自禁在考慮的問題。
東海水軍旋風般殺入,有人被一槍刺中,但臨死前依然撲了上去,一口咬斷了喉管,也有人被三兩名敵手圍攻,卻狀如瘋魔,越殺越勇。
一時之間,刀光閃爍,慘叫不斷,這完全是血與勇的戰鬥。
其實東海水軍別看是步卒,但身體素質普遍不遜於楊彥的親衛,畢竟水手是個力氣活,操舟,劃漿,各種笨重的大家夥,都需要力氣,沒有力氣,根本上不了船做水手。
而且水軍長期在顛簸的水麵生活,下盤要比絕大部分人穩重,又有楊彥在軍中推廣馬步,長期站下來,就真如跨著烈馬奔騰而自身巍然不動。
粗略估下來,每一個水軍戰士,都能抵得得兩三名普通軍卒。
羯軍本來人數就不占優了,又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壯漢殺入,也不知從誰開始,居然轉身就逃,這一逃,便如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全軍轟然而散。
時間緊迫,蔣炎顧不上追殺,當務之急,是把台基毀掉。
後麵的船越來越近,已經可以聽到了喊殺聲,船上的眾人雖然焦急,卻不敢催促,生怕越催越亂。
台基是由堅硬的巨木層層壘起,上麵墊著塊至少數萬斤的巨石,粗如兒臂的鐵鏈一圈圈的繞著,很明顯,哪怕用巨斧劈砍,短時間內都未必劈得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