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城丁壯婦女,充分動員,清掃城外道路,收拾腐朽的屍體,沒有任何命令,全由民眾自發組織,熱火朝天,幹勁十足,這是大勝後的朝氣,慕容廆父子、曹嶷與拓跋賀傉均是心寒,各自告誡自己的下屬,千萬不要挑起事端。
“妾們拜見將軍!”
楊彥剛剛安定下來,就接見了以靳月華為首的千名紫衫騎,與昨天的披盔帶甲不同,紫衫騎換上了裙裝,倒是婀娜多姿,爭奇鬥豔,尤其是靳月華,不再梳起高高的發髻,任由一頭烏發柔順的披在背上,嬌豔的麵龐化著淡淡的妝,這是楊彥最喜愛的妝扮。
作為現代人,都喜歡長發飄飄的美女,楊彥不光看著勒月華,還打量著紫衫騎,每一名被他目光掃過的女子,均是玉麵含羞,秋波流轉,一絲媚態悄然浮現。
“哼!”
崔玲從旁冷哼一聲。
“崔家娘子,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看看怎麼了?”
楊彥無語的轉頭看去。
崔玲冷笑道:“將軍,此處萬千美人,是不是看花了眼?要不要妾帶您去一處,去看看生不如死是個什麼滋味。“
靳月華詫異的看著崔玲,她不敢想象,居然會有女子毫不客氣的對楊彥說話。
但更出乎她意料的是,楊彥居然沒發火,反而問道:”是不是石虎軍中的營伎?“
“正是!”
崔玲點點頭道:“將軍既有暇看美人兒,不如隨妾去探望可憐人罷。”
“好!”
楊彥二話不說,跟著崔玲向外走。
靳月華咬了咬牙,跟在了後麵,楊彥也沒管她。
不片刻,三人進了一間塢堡,崔玲向大殿指了指:“就在裏麵。”
楊彥加快步伐,推開殿門,頓時,一股熱浪夾雜著又酸又臭的氣味撲麵而來,他的心裏猛的一震。
女人,就應該香噴噴的,展現出自已的美麗身姿,可這裏擠著近兩千女子,個個篷頭垢麵,衣衫襤褸,渾身散發出異味,一幅死氣沉沉的樣子。
哪怕他早已作了充分的思想淮備,也是心裏又酸又澀。
晉軍是沒有營伎的,士卒如果憋不住,會找隨軍充作徭役的婦人,給件衣服,給點糧食,你儂我儂,這是交易,雖然偶爾會有些強迫的事件,但是晉軍的軍紀仍存,這也是終東晉一朝,每每能以孤軍與北方胡騎抗衡的重要原因,因此眼前的慘象,遠遠超出了楊彥的想象。
一行三人進來,並未引起這些女子的注意,隻有極個別的瞥了一眼,就麻木的把頭轉了回去。
靳月華也是渾身一震,伸手捂住了嘴,差點驚呼。
楊彥幹咳兩聲,盡量擠出些笑容道:“姊妹們,本將東海國相楊彥之,你們已被我軍解救出來,自今日起,再無人敢淩虐欺壓於你等,大家不要擔心。”
白說了一通,沒一個人理他,這群女人該幹嘛還幹嘛,楊彥有些尷尬。
崔玲小聲道:“這些都是身體基本無礙的,另有數百女子受了很嚴重的傷,許掾夫妻從昨夜開始組織人手救治,一直到現在都沒休息。”
許掾夫妻就是許傑和顧燚,兩人雖未成親,可都那樣了,尤其顧燚還有了身孕。
楊彥現出了愧疚之色,是啊,人家都在忙碌著,自己卻顧著看美女,這是腐敗墮落的信號啊。
“嗯~~”
見著楊彥的樣子,崔玲倒是暗暗點頭。
靳月華也覺得挺不可思議的,如楊彥這種人居然會有愧色,不就是些營伎麼?世間弱肉強食,弱女子被掠為營伎正常的很。
但是更讓她不可思議的是,楊彥又強撐著笑臉繼續說道:“姊妹們,你們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經曆,我思及,也於心不忍,隻恨未能早日解救你等,我們東海軍來遲了,為此,我代表全軍四萬將士向你們陪罪!“
說著,楊彥真的向眾女深深一揖,便道:“如今淩辱你們的賊軍不是被殺,就是被俘,可謂報了血海深仇,可是將來該如何?大家是否想過?
是惦記著仇恨與痛苦,渾渾噩噩過一生,還是忘記曾經的傷痛,一切重新開始?
姊妹們,你們還年輕,未來還有幾十年的光景,不能因一時的噩難自暴自棄,我希望大家重新振作起來,過會兒有專人帶你們去沐浴換身衣服,洗去汙垢,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