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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虎麵色鐵青,銳利的目光盯著跪在地上,雙目紅腫都睜不開眼的石他,按常理來說,石他不遵號令,私自退軍,已經足夠斬首了。
“稟中山公!”
這時,石瞻入帳,施禮道:“我軍共有近三千四百卒被迷了眼,其中兩百多人經調養,可以勉強睜眼視物,但目力下降的厲害,數丈之外視物模糊,近六百人可確認……瞎了,剩下的還在觀察。“
帳內一片沉默,在場的都是從千軍萬馬中拚殺而出,死倒不怎麼怕,就怕致殘,失去名份地位,生不如死,而瞎眼對於武將更加殘忍,這也是石虎沒有追究石他私自退軍的重要原因。
“石瞻,石他部歸你統領!”
石虎沉吟許久,轉回頭道。
“末將領命!”
石瞻心頭一喜,躬身施禮。
自從把石虎的一千中軍禁衛葬送在了楊彥的手裏之後,石虎就再沒讓石瞻領過軍,今晚分明是刑滿釋放。
石他有部三萬,攻城連戰死帶迷眼,折損了六七千,雖然接手石他部會有些阻力,但石瞻也非尋常之輩,捅了那麼大的婁子都沒被殺,由此可見石虎的信任,他自信擺平石他部不算什麼,兩萬多卒足夠大展身手了。
石他卻是臉麵怒容一閃,隨即就歎了口氣,是的,自己的眼多半瞎了,就算回到軍中,底下那些軍頭能聽自己麼,倒不如乖乖的把兵權交出來,換來石虎的善待。
自己如此配合,於情於理,石虎都不可能殺了自己。
“把石將軍扶去一邊。”
石虎望向石他的目中,現出了滿意之色,揮了揮手,便問道:“小小郯城,竟花樣百出,諸位可暢所欲言!”
營帳背北朝南,可防著冬季的偏北大風,隻是誰也料不到,風向居然突變,猛烈的西南勁風透過風簾吹入帳,把火把吹指的忽明忽暗,照耀著一條條人影,忽長忽短。
石虎也不催促,一一看去,帳內諸將,石瞻、宇文乞得歸、支雄、慕容廆、慕容皝父子與拓跋賀傉均是默不作聲,一整天的攻城如今回想,都覺得挺窩囊的,什麼戰略目標都沒達成,最後還被逼回原地,等於一天的工夫白廢,除了打碎兩片門板。
甚至宇文乞得歸身受重傷,腹部和肩頭纏著一圈白布,滲出的血水結了枷,把白布染成了紫紅色。
其實大家心裏清楚,石虎作戰一貫不顧及人命,可誰敢當石虎麵提這事呢?
“曹嶷!”
石虎的目光停在了曹嶷臉上。
曹嶷有心勸說石虎高溝深壘,團團圍困,可這種話,斷不敢說,隻得硬著頭皮拱手:“回中山公,今次雖無攻而返,但也讓末將看清了楊彥之的手段,帶刺的鐵疙瘩,炭火並非防無可防,墊上木板,潑水熄滅便是,唯有那迷眼粉末難以防備,不過末將觀之,須借助風力方能撒出,故末將以為,明日若是風向轉變或者減小,可繼續強攻,不予那楊彥之喘息之機。“
”嗯~~“
石虎點了點頭,望向了慕容廆、慕容皝父子。
父子倆知道賴不過去了,慕容廆毫不猶豫抱拳道:“明日我慕容部當為前鋒。”
“散了!‘
石虎揮了揮手。
”末將告退!“
眾人施禮退去。
剛一回到自己的營壘,慕容皝便憂心忡忡道:“阿翁,那楊彥之的手段層出不窮,守城有章有法,兒觀其軍卒亦士氣高昂,明日攻城,怕是沒甚鳥用啊,反會折了我軍諸多將卒。”
“哎~~”
慕容廆捋須歎道:“為父如何不知,奈何季龍已隱有不快,明日不出戰是不行了,當然,我軍也以騎兵為主,不可能攀牆攻城,也沒法學那拓跋氏繞城飛射,不過為父著重觀察了塞門刀車,並非全無辦法,來,隨為父回帳細細參詳。“
”哦?“
慕容皝大感驚喜,跟著慕容廆回了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