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蔣釗心潮澎湃,拱手應下。
楊彥又道:”堅壁清野,不教一丁一女,一頭牛,一粒米落入羯奴之手,就交由崔公與蘭陵傅長史了,遲至秋末,必須完成,對民眾以說服教育為主,若實有不從者,可以雷霆手段震之。“
今日的戰前會議非常重要,將決定對羯奴的作戰方針與一攬子安排,傅衝專程從氶城趕了回來。
按道理來說,氶城是蘭陵郡治,城池規模大於蘭陵縣,堅固程度與對人口的接納能力也非蘭陵縣能比,但氶城位於蘭陵郡的中心位置,若是守氶城棄蘭陵,羯軍必占了蘭陵縣,截斷兩地往來,各個擊破,因此選擇蘭陵縣放棄氶城實屬無奈之舉。
其實如有足夠的兵力,完全可以每個城都不放棄,城城相護,互相支援,隻要城中不內亂,不斷糧,即便石虎破城而入,也要付出巨大代價,有效的消耗其有生力量。
奈何楊彥人少兵寡,東海國加蘭陵郡合計十三城,以四萬軍分守十三城,兵力得攤薄到什麼程度,其中的六千還是水軍,實際上能用於守城的隻有三萬四千卒。
傅衝也算是有見識,心知楊彥的選擇是眼下最恰當的選擇,於是與崔訪稱諾應下。
然後崔訪道:“府君,鄉民所議老夫覺得倒有幾分道理,雖府君成竹在胸,但多做些準備亦是無妨,老夫明白府君不願違諾,故提一折中之策,今年暫不分紅,待明載破去羯賊累積再分。”
楊彥望向了立於階下的一眾鄉老,眾人均是七嘴八舌道:“願從府君安排。“
”好!“
楊彥正色拱手:”諸公情義高隆,本將感之,今代滿城將士謝過諸公,分紅暫延一年。“
趙四深施一禮:”郎主恩義,眾皆感念於心,值此危難之時,唯恐不能盡綿薄之力,郎主暫不分紅,非出於郎主本意,乃我等力爭而來,大夥兒必歡欣雀躍,誓死效命!“
”我等願與郎主共存亡!“
眾人齊聲施禮。
刁協神色複雜的望向了楊彥,暗暗歎氣,如此民心,還怕成不了事?
……
散了會,楊彥把傅衝叫到一邊,說了關於沈充的事情,讓沈充再發一道快馬回吳興,暫時把那一萬多家眷領回去,畢竟這些人要吃要喝,既不能上陣作戰,短時間內又沒法組織生產,來了就是負擔,作為回報,那兩千多斤的黃金就不要了。
傅衝領命離去。
楊彥則踱著方步,往回走著,暗忖祖約陳兵黽池,劉曜不可能視而不見,會怎樣想呢,會怎樣做?
眾生有如一座棋盤,各方豪強都是棋子,於棋盤上搏殺,劉曜作為棋子,不可能無動於衷,隻是史書對劉曜的評價不怎麼高,大體有殘暴嗜血,發掘晉室祖墳,好大喜功,不恤民力,好酒誤國等諸多負麵評價。
相反,對石勒的評價居然高於劉曜,比如石勒自比漢光武帝劉秀,不欺孤兒寡母論,辦小學,興教育,就這麼幾件能擺上台麵的事,被翻過來覆過去的講,顯然是不正常的。
事實上劉曜的敗亡存有很大的偶然因素,是因醉酒被擒,石虎也曾敗於劉曜之手,差點被生擒活捉,由此可見,劉曜並不是一無是處,石勒也不是那樣的英明神武。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成王敗寇。
也有可能是與羊獻容有關,羊獻容作為一名女子,卻參預核心政事,已經觸犯到很多士大夫的底限了,而《晉書》的編撰者是房玄齡,正宗的士大夫階層,難免會給劉曜扣上頂偏聽婦人之言的昏聵帽子。
隻是史書對劉曜的記載大多空泛,不如石勒那那生動豐富,一時之間,楊彥居然很難去揣磨劉曜的應對之法。
走著走著,耳邊漸漸傳來了絲竹之音,楊彥才陡然醒悟,原來竟來到了前溪歌舞姬所處的內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