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峻帶了五千軍出征,損失倒不太大,跟著回返的兵卒超過三千五,如這類敗仗,以往在青州的時候沒在曹嶷手下少吃,甚至有一兩次輸的更慘,卻從無一次讓他如此銘心刻骨。
畢竟自己一方是優勢兵力,哪怕楊彥及時平定了郯城內亂,可投入戰場的兵力始終隻有五六千,而自己四方聯軍近兩萬,居然大敗虧輸。
那拿著個大竹杈子的古怪陣法,那能把人洞鑽的腕口巨箭,那密如飛蝗的短矢,無不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最讓他畏懼的,還是東海軍騎兵。
騎兵一出,勝局奠定。
自打在青州招驀流民獨立成軍以來,蘇峻從未見過這樣的軍隊,怕是河北的胡虜鐵騎,亦有所有及。
“將軍!”
韓晃望向了河岸邊的碼頭,便道:“此敗非戰之罪,實因郗公部不堪大用,率先被楊彥之騎兵衝潰,才引發亂局,好在我軍損失不大,他日重整旗鼓,未必不能再戰。”
“韓將軍說的是!”
部將徐會附合道:“此戰亦非一無所得,至少我等親見了東海軍的戰法,請將軍恕末將直言,那楊彥之練兵確有可取之處,我軍吸其長處,引為己用,他日未必不能練就一支強軍。“
”嗯~~“
蘇峻望向了東麵,捋著胡須歎道:”楊彥之一代奇才,今次大敗,怕是淮泗口很難再索回,而此子睚眥必報,總有一日會兵臨盱眙,以我之力,難以抵抗,還是要請強援啊!“
蘇逸倒是明白了兄長的心思,往西麵一指:”可是豫州祖約?阿兄,祖約難及其兄,豫州鄉豪尚未歸心,聽說陳川亦被楊彥之放回了蓬陂,重招舊部,令祖約手忙腳亂,他哪有工夫幹涉淮北局勢?且此人貪吝好財,若是讓他進入淮北,怕是為禍不遜於楊彥之。“
蘇峻哼了聲:”祖約誌大才疏,總有可供運作之機,不過此事還須從長計議,走罷,先登船回城,來日我與劉正長商議下再說。“
”諾!“
眾將齊齊施禮,各引著部眾上船。
不片刻,三十條船緩緩劃離岸邊,向淮水南岸駛去。
當時的這一片地域,屬於今天的洪澤湖區,雖然洪澤湖還未成形,但河彎處處,連通著許多的小湖泊,淮水在這一段的水麵也異常寬闊,足足有十裏左右。
這也是蘇峻對淮泗口念念不忘的一個主要原因,盱眙與淮泗口相比,隻是沿河重鎮,不具有交通要道的功能,且水麵太寬,也不利於擺渡過河。
四月底五月初正是盛夏時節,水流洶湧,水手們小心翼翼的操著舟,惟恐被衝向下遊。
“將軍,快看!”
韓晃突然現出了驚恐之色,猛的指向上遊。
隻見上遊駛來了十來艘船,張著滿帆,順流而下,速度急快,為首幾船竟是鬥艦!
“不好!”
蘇峻一看,就不是自家船,麵色大變道:“聽說楊彥之練了水軍,於我等來攻之時開走躲藏,娘的,這哪裏是躲藏,必是伏在了盱眙附近,就等著老子回來施以偷襲。”
別看東海軍船隻不多,除了那幾艘鬥艦,就全是商船,可蘇峻麾下沒有水軍啊,他的人馬是從青州南下,別說訓練水軍,恐怕連建設水軍的意識都沒有,部分軍卒不通水性,落水必死!
蘇逸急聲道:“阿兄,速增派劃槳水手,隻要我軍先一步上岸,楊彥之縱伏有水軍,又能奈我何?”
蘇峻心急如焚,但好歹是主將,理智還是有的,眼下距南岸尚有五裏,橫渡水流洶湧的淮水談何容易,受水流影響,速度快不得,而東海水軍距自己約十裏,順流而下,完全有可能先一步攔截,那真是全軍覆沒了。
猛一咬牙,蘇峻喝道:“傳令,調轉船頭,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