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
慘叫聲接二連三!
合計有四騎被巨箭當胸貫入,身體從馬上被淩空帶起,哪怕箭支透體而過,身體還在向後飛行,一路上鮮血內髒腸子拋灑,慘不忍睹。
史書記載床弩常有三五百步的射程,這其實是誇大之語,真正有效射程約兩百步,這還是運用了彈簧、搖柄和齒輪的結果,以之為參照,劉宋時期的床弩,有效射程不會超過一百五十步。
沈充等人距陣前約一百五十步,相當於三百米,如此遠的距離,以肉眼看,人就是一個小點,在沒有光學瞄準具的時代,僅靠望山瞄準的難度很大,雖然瞄的是沈充、劉遐、蘇峻和郗鑒,十矢無一擊中,但是能十中四,也很不容易了。
實際要是這四人敢再靠近一點,以神臂弩發密集箭雨,十有八九能當場射殺,此戰將輕鬆獲勝,畢竟除了沈充,劉遐蘇峻和郗鑒手下是大大小小的軍頭,主將身死,並不會同仇敵愾,而是會奪權奪利,分裂內哄,可惜,一百五十步處於神臂弩有效射程的上限,即使射中,也難以一擊斃命。
“肇兒!”
劉遐卻是如瘋了般,連滾帶爬的落下馬,抱著一具屍體嚎叫起來!
楊彥暗道一聲,該不是射死了劉肇吧?
這下麻煩了,射死了劉遐的兒子,劉遐必然會發瘋一般的攻打。
果然,劉遐回頭,狀如厲鬼,淒厲的咆哮道:“楊彥之,老夫與你不共戴天,今在此立誓,必將你生擒活捉,寸磔臠割三百六十日方能消心頭之恨啊,啊啊啊~~“
眾人均是駭然,一股涼氣由脊柱升起,一百五十步啊,一箭洞穿,如果這一箭射中了自己,那都不敢想,但同時,沈充、錢鳳、蘇峻和郗鑒的眼裏又現出了一抹幾不可察的喜色。
因為劉遐死了兒子,必當仁不讓的充當主攻,有他頂在前麵,自己可以減少損失,其中最為暗喜的是郗鑒,他的實力最弱,被驅趕成為先登是他心頭縈繞不去的噩夢。
“哎~~”
郗鑒重重歎了口氣:“正長兄,請節哀順便,楊彥之就在陣前,我等皆會助你破去此子,以報令郎之仇!”
劉遐緩緩站了起來,目中帶著滔天仇恨,猛一揮手:“上,給老子踏破楊彥之的陣地!”
史迭、卞鹹、李龍等部將雖然知道毫無章法的猛攻不妥,可劉遐死了兒子,誰敢勸說半句?
號角吹響,劉遐軍步騎五千一湧而上,毫不畏死,其他三方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合計一萬九千卒滾滾殺向了東海軍車陣。
“放!”
刹那間,箭矢如雨,傾泄而出。
神臂弩用的是三寸短矢,目力很難發現,很多軍士被射中身亡,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不過弓弩雖然猛,但來攻的一萬九千人密密麻麻,一輪射倒了數百並不影響大局,尤其是神臂弩工藝複雜,數量有限,軍中殺敵仍是以羽箭為主,而羽箭的威力要遠小於弩,未必根根都能破甲而入。
不片刻,大隊人馬已殺至陣前,有的向陣內射箭,有的在盾牌的掩護下,強行衝擊車陣,殺聲震天,天空中,箭矢交錯,夾雜著三寸短矢和三尺巨箭,一具具的屍體倒在了麥田裏,血水把麥穗都浸的通紅。
其中以劉遐軍的攻勢最為猛烈,完全是不計傷亡,這倒不是他的軍士不怕死,而是劉遐殺紅眼了,有喪子之痛,誰都不敢多勸半句。
床弩於此時不必瞄準,每一箭射出,都能帶走數條性命。
楊彥打量著戰場形勢,轉頭道:”荀虎,你帶著親衛領左右翼騎兵,猛攻郗鑒部!“
荀虎遲疑道:”將軍,末將把親衛都帶走了,那您怎麼辦,要不……留一百弟兄下來吧。“
”誒~~“
楊彥擺了擺手:”我軍以寡擊眾,必全力以赴,我留五十騎,你且速去,車陣至少還能支撐一個時辰。“
”諾!“
荀虎不再多說,施禮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