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古代的很多常見致死病,在現代很容易治,而現代的致命病症,古代並不多見,如三高,哪怕皇帝與公卿權貴都等閑高攀不上,再如癌症,幾乎很少有人能活到得癌症的年齡。
楊彥從一進來就在觀察王敦,史稱王敦蜂目豺聲,什麼是蜂目呢,就是眼珠子凸起,如魚泡眼,豺聲則是說話的時候因為氣管受壓迫,聲音顯得尖利,如豺嚎叫,再加上王敦紅光滿麵,脖子也略粗大一圈,可以初步判斷為甲亢。
部將杜弘也道:“大將軍,楊府君曾為荀公診過病,料來醫術了得,大將軍不妨讓楊府君給看看,若是並無病症,豈不是好事一件?”
“嗯~~”
王敦點了點頭。
“那末將冒味了!”
楊彥施了一禮,上前為王敦搭脈,並就近觀察其餘體貌特征,有關生活作息方麵的信息他是不敢問的,否則被扣上一頂別有居心的帽子,那是跳黃河裏也洗不清,不過縱是如此,他也有把握判斷王敦得的正是甲亢。
甲亢是種慢性病,可並發症也是能要人命。
許久,楊彥放下手,沉吟道:“大將軍肝火稍旺,血脈略有淤積,三兩年內,或於身體無礙,但旺火烹油,豈有不油盡燈枯之理,大將軍切莫輕忽視之,待末將為大將軍開上一副藥,小心調理,別的不敢說,享古稀之壽還是有幾分把握的,甚至若大將軍念頭通達,煩惱盡去,耄耄之年亦非不可及。”
王敦心中一動,深深的看了眼楊彥。
什麼叫念頭通達,自己的心意是什麼?不就是取晉室而代之麼?曹魏能代漢,司馬氏能代魏,自己堂堂琅琊王氏,天下第一高門為何代不得晉?
再聯係到楊彥主動為自己調理身體,他很容易認為楊彥有了投靠自己之心。
這個想法一旦滋生,就再也摁滅不下去,畢竟楊彥出身低微,充其量隻能達到陶侃的高度,可陶侃也並非浪得虛名,其父好歹做過秩兩千石的高官,早年於洛陽遊學時,也曾受張華、顧榮器重,靠著這層關係,才能於張昌之亂中,被時任荊州刺史,兼南蠻校尉劉弘任為長史,自此開始了騰達的人生。
而楊彥是實實在在的良人出身,根底比之陶侃更有不如,又因攀附裴妃的關係,被汙為幸臣,這樣的人,即便是效法陶侃也很難,顯然隻有投靠自己,以從龍之功才能在廟堂據一席之地。
想到這,王敦倒是釋然了,自行為楊彥的種種行為作了腦補。
如滅周劄滿門,是爭寵的表現,就象主家養了兩隻狗,一隻把另一隻咬死,剩下的一隻不就獨得寵愛了麼,同時還能向主人展現出勇猛,更得重用。
再如楊彥把周家財富丁口獻與裴妃,將來在宗室中為裴妃尋個合適子弟立嗣,隻要稍微使點手段,這不又成了自己的麼?
‘能以此法向寡人暗示投靠之意,此子倒非是浪得虛名!‘
王敦暗暗點著頭,給楊彥貼上了一記標簽,當然了,是否真的要重用楊彥,他還要觀察,考慮,於是向左右道:“取紙筆來!”
“諾!”
一名軍卒取來紙筆,攤於案上,楊彥提筆書寫,很快,一副方劑呈給了王敦。
首先,王敦看的是楊彥的字,楊彥穿越快兩年了,又不停的寫,書法日益純熟,兼具衛夫人書法的委婉含秀,柳公權書法的骨力勁健與歐陽修書法的法度嚴謹。
王敦是識貨的人,楊彥的書法炯然有異於當下各家的書法,本來他是不會太細看的,可楊彥即有投靠自己之心,那就得去了偏見,好好看了,這一看,不禁嘖嘖稱奇,越看越有韻味。
‘此子之才,確如傳言!’
王敦暗讚了句,又掂量起了楊彥開的方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