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全軍小心翼翼的向陽羨行去,這一路在當時還沒怎麼開發,丘陵低山連綿,各種野獸在山中亂竄,人煙確實稀少,不過為防萬一,楊彥發散遊騎,四處巡曳,到第四天傍晚,抵進了周家莊園數裏之外的一處山穀。
南方莊園與北方塢堡不同,講究點的,砌上土牆,隨意點的,搭上柵欄圍成一圈,畢竟承平日久,鄉裏的爭鬥大多是械鬥的形式,用不著建塢堡,況且朝庭也不會允許鄉豪自建塢堡,這倒是便宜了楊彥,如果周家也是塢堡的話,那他說什麼都不會來偷襲。
莊園中,炊煙渺渺,透出一股詳和的氛圍,恐怕誰也想不到,一場殺戮將於深夜降臨。
“哎~~”
荀灌歎了口氣道:“周劄雖該死,可他的佃戶部曲何其無辜?“
楊彥點點頭道:”我會小心的,盡量不傷及無辜。“隨即便下達了命令。
一隊隊人馬悄悄潛出,從四處圍住莊園,另還專門著人在一些路口要道埋伏,以防有漏網之魚逃出報信,這次楊彥是鐵了心把周劄的本宗滅族。
夜漸漸深了,全軍以炒麵果腹。
不知不覺中,醜時(淩晨一點)已至。
好在三月的江南正是春暖花開時節,雖是深夜,但一陣陣的柔風吹拂在身,甚是愜意。
荀灌忍不住問道:“何時開始?”
楊彥作為主攻,身邊留有八百人,向左右看了看,便道:“現在就開始,你是留下還是跟我一起去?”
“廢話!”
荀灌橫了一眼給楊彥。
楊彥點了點頭,向後道:“你,你,你們跟我過去,其他人留在原地,以火光為號!”
“諾!”
一陣低喝之後,兩百名親衛跟隨楊彥和荀灌,靜悄悄的潛向周家莊園。
雖然周家莊園是用土牆圍著的,可牆高也有一丈,而且土牆出於結實的考慮,牆基往往非常寬厚,很難攻破,尤其在莊園四角還有望樓,一旦暴露的話,突襲就會變成強攻,不僅死傷難以預估,還很容易招來義興的郡兵,把事情鬧大,有悖於楊彥的本意。
楊彥奇襲周家莊園本屬於捅破天的性質,不過事後和事前是兩種不同的概念,一個是即成事實,另一個是在實施過種中被人抓個現形,處理結果自然也不同,說句難聽話,人都被我殺了,你還能把我怎麼樣?
在法製社會,重懲的是結果,而不是實施過程,亂世則恰恰相反,屠殺義興周氏確是聳人聽聞,可是誰來為周家討還公道呢,又有誰願意付出這份代價?
因此楊彥製定的計劃是突襲其中一座望樓,消滅望樓守卒。
眾人均是背著弓箭,挎著腰刀,還有專人扛著一捆捆的長矛,貓著腰前進,荀灌隻覺得血脈漸漸賁張,這可是她主動參與的首次軍事行動啊!
十二歲那年突圍求援和去年被石瞻截擊都是被動應戰,而今次,是主動殺人放火。
“趴下,匍匐前進!“
楊彥突然低喝一聲。
軍卒們紛紛趴了下來,荀灌還正愣著,也被楊彥一把拉下。
”幹嘛?“
荀灌不滿的瞪了一眼過去。
”噓,小聲點!看我,學著點!“
楊彥連忙提醒,用在電視上學到的偵察兵匍匐前進的姿勢向前挪動,軍中的親衛也是師承於他。
荀灌怎麼看怎麼怪異,人象個泥鰍左右搖擺,不過不得不說,用這種姿式前進確實很隱蔽。
“哼!”
荀灌哼了哼,也學著匍匐前進,匍匐看起來簡單,沒經過訓練做起來卻不容易,就如尺蠖般,屁股一厥一厥的向前移動。
‘怎會這樣?’
荀灌正暗自著惱的時候,啪,屁股上挨了一記!
“楊彥之!”
荀灌頓時俏麵通紅,憤恨的望了過去,如果不是理智尚存,她直接就撲過去扭打了,這多氣人啊,自己一個大女郎家竟給打了屁股!
楊彥不緊不慢道:“女郎,匍匐前進不是厥屁股前進,而是扭動腰臀,如蛇般滑行,看清楚了!”
荀灌目中似要噴出火來,終究還是氣不過,在楊彥腰間狠狠擰了把,這才消了點氣,哼道:“不許看我!”
楊彥老老實實的轉過頭,荀灌又向四下裏看了看,周圍較為黑暗,稍遠點不可能注意到她,於是用心練習,待得掌握了要訣,能較為熟練的匍匐之後,楊彥突然低呼一聲:“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