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郎啊,雖然老夫看不明白,但老夫心知,必是你做的手腳。”
荀邃指著楊彥,搖頭歎氣。
按理說,荀邃是大名士,在清談界的名聲甩了荀菘八條街都不止,本不該和楊彥這種人來往的,但楊彥看的很準,對於荀邃不能以常理度之。
與什麼兗州八伯、江左八達等名人相比,荀邃是真灑脫,對功名利祿視若浮雲,萬事隨心,換成現代話來形容,就是千金難買我樂意。
荀邃也搞不清自己是怎麼看楊彥順眼的,或許是楊彥在朝堂外公然啐了周劄一臉,也可能是在送行的時候,被楊彥一頓搶白,還有可能是與送的馬車和鏡子有關,滿足了我有你無的虛榮心,覺得這小子上道,甚至還有道玄公的稱呼與荀灌的因素在裏麵。
當然了,不可否認的是,楊彥那層出不窮的本事與身為寒門,卻不氣餒,不自卑,奮發向上的精神也打動了他。
見著楊彥不說話裝傻,荀邃望向了正拉著袁耽兩個妹妹說說笑笑的荀灌,突然嘿嘿一笑:“老夫這大侄女與你頗為投契,可要老夫替你向景猷老兒保個媒?那老兒雖迂腐,但由老夫出麵,豈有不成之理,包保那老兒乖乖的把愛女嫁與你。“
荀灌頓時心髒猛的一抽,雖然她明知不可能,楊彥以慧娘為妻已不可逆轉,同時她也不認為自己會嫁給楊彥,可那心髒就是猛抽了下,並豎起了耳朵。
楊彥看了眼背對自己的荀灌,暗道一聲你這老家夥怎麼不早說啊,這時隻能拱手道:”我與女郎乃知交好友,談婚論嫁唯恐褻瀆了佳人,道玄公就莫拿我與女郎取笑了。“
荀灌心裏一鬆,但芳心深處,總有是有種沒來由的淡淡失落。
”哦?“
荀邃訝道:”竟連老夫這大侄女都看不上,楊郎莫非心裏另有了人?“
”正有一事請道玄公出麵……“
楊彥把葛洪將愛女許與自己說與了荀邃,並邀請荀邃作為自己的長輩行納采之禮。
畢竟納采是不能由本人出麵的,楊彥正為這事頭疼,從情理上講,他可以請裴妃擔當自己的長輩,可是他連荀華認裴妃作養母都橫加阻擋,又怎麼可能讓裴妃作自己的長輩呢?
至於荀菘,因著荀灌的關係,楊彥從來就沒考慮過,其餘溫嶠、卞壼不大熟,隨便找個人身份上又不夠,挑來撿去,沒有比荀邃更合適的人選。
荀邃把目光移向了正走來的葛洪等人,在慧娘身上多望了兩眼,捋須道:“葛稚川的愛女,倒也配你,隻是……老夫那大侄女乃天下奇女子,楊郎放過就不惋惜?要不二女共侍一夫,楊郎可有考慮?雖然難辦,不過老夫出馬麼,嘿嘿,讓景猷老兒鬆口怎也有個幾分把握。”
荀灌有種打人的衝動,拳頭捏的緊緊的,她和荀菘一樣,對這個便宜族叔從來就沒有好感,要不是這老家夥姓荀,直接一通拳腳,教教他為老不尊四個字怎麼寫。
楊彥也是奇怪的看著荀邃,實際上他和荀灌都不了解的是,如果有機會把荀菘的名聲搞臭,荀邃絕對會落井下石,在他看來,楊彥一個寒門子弟高攀荀灌,就是把荀菘名聲搞臭的不二法門,說到底,還為了一口氣。
同是潁川荀氏所出,荀邃祖荀爽曾為荀氏八龍之首,是大宗,哪怕到司馬氏代魏,祖父荀勖亦與裴秀、羊祜齊名,可是到了他這一支,荀菘冒上來了,成了大宗,他這一支反而成了小宗,所以他不服氣,一力搓合楊彥與荀灌,就是為了敗壞荀菘的名聲,或者看著這老兒氣急敗壞,跳腳罵娘心裏也能爽上好一陣子。
“楊郎,如何?”
荀邃嘿嘿直笑。
楊彥苦笑道:“道玄公莫要與我開玩笑了,楊某婚事還有賴道玄公義助啊!”
“哦?”
荀邃指了指耳朵:“你喚老夫什麼?老夫耳背,沒聽清!”
楊彥暗罵一聲老家夥,可是看在給自己保媒的份上,荀公就荀公吧。
“咳咳~~”
這時,荀灌輕咳兩聲,還狠狠瞪過來一眼。
“哼!”
荀邃則是袖子一甩,昂首冷哼。
楊彥暗感頭疼,一老一小,兩個都不省心啊,隻得沒什麼底氣的拱了拱手:“小荀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