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豈不是意味著,楊彥之有不臣之心?
裴妃的俏麵變得凝重之極,妙目一掃,厲聲道:“楊郎隻是戲言,不得外傳半字,若讓孤聽到外間有任何風言風語,可別怪孤不念主仆情誼!”
“請王妃放心,奴婢們什麼都沒聽到!”
宮婢們紛紛施禮應下。
“出去罷!”
裴妃揮了揮手。
“諾!”
幾個宮婢依次退出。
裴妃深深的看向了楊彥,眸中異常複雜,其實楊彥有不臣之心從一開始是有端倪的,否則他一個寒門卑子憑什麼非要跑去淮北建立功業,而朝庭對他也沒有任何掣肘。
再根據荀華所述,楊彥對沈充、郗鑒等豪強的作為,根本就不象是同殿為臣的作法,仿佛那隻是一隻隻的肥羊,任他索取。
可以毫不誇張的講,楊彥打下的每一寸土地,得到的第一個丁口,都是屬於他自己的,與朝庭沒一文錢的關係,正如荀菘指出,天子任你牧民,你卻視之如部曲。
隻是裴妃從沒往這方麵去想,現在想來,越想越有可能。
這一刻,裴妃的心很亂。
他能成麼?
若是成了,自己該怎麼辦,先夫如何,晉室又如何?
突然裴妃想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怎麼就沒想過去揭發他,或者罷黜他呢,這不應該啊!
猛晃了晃腦袋,裴妃再看向楊彥,好象又有了些不同。
其實裴妃是見過大世麵的,東海王越的威儀與剛愎自用她有著深刻的印象,司馬睿的窩窩囊囊也讓她頗為不齒,而楊彥的特點是朝氣蓬勃,如一輪驕陽冉冉升起。
‘罷了,罷了,亡夫已去,國破家亡,主上急功近利,禍在眼前,怕是大晉苟延於江東亦不可得,楊郎到底與孤親近些,能走到哪一步,孤且看著!’
裴妃暗暗歎了口氣,便道:“荀華這娘子自己犯傻,那孤也不說什麼了,隻望你日後莫負荀華,雖然她不願嫁你,但孤還是要收她做養女的,將來的孩子,你若沒空帶,就由孤替你帶。“
楊彥卻現出了吞吞吐吐之色,好半天憋著道:”王妃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負了荀華,隻是……有一件事還望王妃成全。“
”講!“
裴妃淡淡道。
楊彥正色拱手:”請王妃勿以荀華做養女。“
”什麼?“
裴妃怒火衝天,這家夥管的太寬了吧,我收誰為養女,難道還要他同意不成?
荀灌也是不滿道:”楊彥之,你到底想做什麼,為何王妃不能納荀華為養女?“
”這個……“
楊彥摸了摸後腦勺,嘿嘿一笑:“王妃以荀華為養女,乃荀華之福,但是……請恕我直言,王妃本就不大,看上去又如二十許人,我與荀華之子以王妃為祖母,總是很難接受,王妃不如和荀華互以姊妹相稱。“
裴妃的怒容明顯緩和下來,畢竟天底下有哪個女子不願自己年輕漂亮呢,尤其是越漂亮的女人越忌諱老字,於是向荀華打量過去。
好象做母女是挺過份的。
荀華卻是渾身微震!
要說世上最了解楊彥的人,蕭巧娘位列第一,她自認第二,楊彥不讓自己認裴妃為母,不就是擔心將來有一天,與裴妃發生了些什麼,會有悖於倫理綱常麼?
荀華回想著楊彥對裴妃的所作所為,完全不是一個臣子對人君的應有本份,反而更多的,是男人對女人的關懷!
是了,定是如此!
頓時,荀華頭腦中亂糟糟的,除了膽大包天,她沒法形容楊彥。
荀灌倒是沒多想,眉頭一皺道:“王妃與家君和汴公同輩,若是和荀華姊妹相稱,而荀華和我互為姊妹,那豈不是亂了套?”
楊彥擺了擺手:“各交各的,何必糾在一起,正如我在郯城有忘年交崔訪,乃溫太真外舅,要照你這樣算,那我豈不是比溫太真還長了一輩,見我要拱手稱聲世叔,而溫太真與荀公同輩……”
正說著,楊彥突然閉嘴,荀灌的目中似要噴出火來,惡狠狠的瞪著自己。
裴妃搖頭苦笑道:“楊郎說的也有道理,那孤就托個大,與荀華灌娘結為姊妹罷。”
荀華神色複雜的看了眼楊彥,便拉著荀灌道:“阿姊,我們拜見大姊吧!“
荀灌狠狠的瞪了眼楊彥,便與荀華盈盈施禮:“拜見大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