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視之如犬(1 / 2)

徐龕早發現了這支人馬,按正常的情況,應該是布陣迎敵,或者退兵,隻是不知怎麼回事,他不做任何布置,隻以凶狠的目光盯著,雙眼血紅,狀如瘋魔。

‘哎~~’

於藥暗暗歎了口氣,心裏百感交集,看著徐龕的眼中帶著同情,也有些迷惘。

他理解徐龕的心境,想徐龕千辛萬苦,冒著得罪石虎的風險,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人手從戰場上退了出來,又一夜疾奔,試圖奪取奉高,途中還得到了石虎潰逃的消息,更是精神大振。

以常人的理解,石虎既敗,城內的守軍也該退走,或者即使還在,也必是軍心不穩,破城並不費事,而城裏有著石虎的糧草輜重與男女丁口數萬,足以為作為翻身的本錢。

隻是沒想到,當全軍風塵卜卜趕到城下的時候,城池已經被東海軍和下邳蔡豹和候禮的軍隊占了,滿腔熱枕付諸流水,讓人如何接受?

泰山郡一十二縣,徐龕真正控製在手的隻有奉高,其餘十一縣都掌握在當地鄉豪手裏,而泰山境內,山地最起碼占了六成以上,尤其在奉高以東,連綿大山,一望無際,既易守難攻,占了也沒多大價值,更何況當地鄉豪與徐龕是敵對的關係,這一點和楊彥較為類似。

東海國的鄉豪沒有哪個會歡迎楊彥,無非是楊彥做事低調,不招人怨恨,彼此之間尚能維持著脆弱的和平,徐龕卻是簡單粗暴,樹敵累累。

這其實也是淮北乃至江淮的普遍情況,公府與塢堡天然對立,公府的力量大,必然會討伐塢堡,掠其財富丁口,壯大自己,就象沈充,上來就把蘭陵鄉人悉數剿滅,若是實力不足,則如楊彥般與鄉豪井水不犯河水。

整個泰山郡,也就是奉高周邊有成片的平地可供耕作,實際上徐龕占的是泰山最為肥沃的土地。

如今奉高失了,徐龕也失了立身之所,去攻打別的縣城或塢堡又不切實際,於是氣急敗壞,不顧身份的對著城頭破口大罵,還沒罵過癮,正主來了,一時之間,眼裏恨意翻湧,難以自抑。

見到徐龕這副模樣,於藥又不禁心底生寒,連忙勸道:“將軍,此時宜冷靜,切不可衝動啊。”

徐龕部屬雖有七千餘人,但一路奔波,缺衣少食,均是疲憊不堪,再加上城池被占,軍心浮動,此時與楊彥、蔡豹和候禮作戰,幾乎沒有勝算。

徐龕稍微冷靜了些,待得來騎於箭程外勒住馬頭,才冷聲道:“難怪石虎會驟然退軍,原來奉高丟了,好手段啊,將淮北諸雄玩弄於股掌之間,倒是好手段啊!”

楊彥那邊的人沒有答話,隻是不約而同的以憐憫的目光看著徐龕。

徐龕顯然受不了被這樣看著,怒道:“我雖為喪家犬,但隻是一時受挫,未到最後一刻,鹿死誰手,猶未可知也。“

”哎~~“

蔡豹心生不忍,歎了口氣道:”徐龕啊徐龕,想你當初馳騁於濟岱,好不威風,如今落至這般田地,豈非無因?你於晉趙之間反複叛降,主上與石勒皆深恨於你,淮北諸雄也被你得罪了個遍,舉目望去,處處皆敵,你可曾反思過?可曾後悔過?如今你兵微將寡,敗亡就在眼前,你可曾為將來考慮過?“

”閉嘴!“

徐龕厲聲喝斥:”蔡士宣,枉我當你是個人物,不曾想你竟如婦人般絮叨,某提醒於你,莫非你忘了曾被王舒捕回建康,差點做了刀下遊魂之事?你為司馬家賣命,他如何待你?你尚且如此,又有何資格教訓於我,嗯?“

”這……“

雖然徐龕的厲斥在邏輯上有些生硬,但蔡豹啞口無言,這其實是他心裏的一根刺,也讓他對自己十餘來年的堅持生出了動搖。

楊彥拱了拱手:“蔡公,候將軍,徐龕已不可理喻,就由楊某來處置,如何?”

蔡豹和候禮相視一眼,雙雙點了點頭,都認為楊彥要開始威逼利誘了。

楊彥向前喚道:”徐龕,廢話少說,你待如何?“

徐龕也語塞,向左右看去。

是的,他能如何?

全軍的士氣瀕臨冰點,揮軍攻打,隻是自尋死路,別看徐龕表麵上瘋狂,實則是非常精明的一個人,否則在淮北這片動蕩的土地上也活不到現在。

隻是退走吧,又能退去哪裏?

八月份的泰山,夜晚已經很冷了,軍中沒穿沒食,隻怕當夜就會潰散,屆時剩他孤家寡人一個,除了橫劍自刎,他想不出自己有別的去路。

楊彥冷冷一笑,又道:“徐龕,念你還有點用處,我不為難你,奉高我等借住數日,走時完壁奉還,這些日子,就委屈你自己想辦法了。“

”什麼?“

蔡豹和候禮大吃一驚,都沒想法楊彥會這樣處置徐龕,隻是有言在先,他們不好多說多問,均是暗暗猜測著楊彥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