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不急不忙的向後揮了揮手,有軍卒牽了些騾子上前,這才問道:“劉家郎君可識得馬與騾之區別?”
仔細看,這確實是騾子,但背上都負著馬鞍,顯然是用來騎乘,而不是拉貨。
陸續地,有人現出了明了之色,楊彥、蔡豹與候禮分明是把騎兵伏於外,陣內是騎騾子的假騎兵,雖說騾子無論在衝刺,奔跑和順服方麵都不如馬匹,可這三人從頭到尾除了與陳川火拚了一陣子,就沒打過硬仗啊。
而且騾子的力量比馬大,又不挑食,雜草、麥杆、樹葉,什麼都能喂,甚至餓極了,騾子自己會去啃樹皮,這一路運糧過來,用騾子比馬方便。
漸漸地,劉肇的臉麵越脹越紅。
“以騾代馬,偷梁換柱,倒是天下獨一份!”
曹嶷目中射出奇光,不自禁的望向楊彥。
楊彥笑道:“曹使君過獎了。”
哪怕再與楊彥敵對,都不得不歎服楊彥的智計,雖然揭穿了就那麼回事,但換了自己,即使回蘭陵運糧,也未必能出此妙計。
不過沈充的麵色顯得難看之極,目光竟有了些迷散,似有急火攻心的跡象。
錢鳳一看沈充的樣子,便又道:“好,果然是妙計,不過楊府君你為何不事先與我等通個氣,士居兄信任你,托你往蘭陵運糧,你怎能私下行事?“
楊彥正色道:”楊某曾獻過三策,卻無一納采,至落於今日田地,這教楊某怎敢再與沈府君共謀?“
這話是什麼意思?
豎子不堪與謀啊!
沈充頓時眼前一黑,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士居兄,士居兄!”
“郎主,郎主!”
錢鳳與左右急忙扶住沈充。
沈充的胡須上,浸滿了鮮血,臉麵布滿了疲憊,眼神也不複惜日之淩厲,茫然環顧了身周眾人,便無力擺了擺手:“今日沈某認載,先收兵回菟裘城。”
“糧草還在楊府君手裏!”
錢鳳趕緊提醒。
要知道,他的軍中也沒什麼糧了,如果這千車糧草被楊彥帶走,全軍幾乎就沒可能回返蘭陵。
楊彥接過來道:“錢長史請放心,楊某尚不至於貪吝區區糧草,不過楊某曾答應贈與陳將軍百車糧草,且前去奉高,亦須些許糧草,故楊某厚顏,討要兩百車糧,餘者錢長史盡可拉走。”
錢鳳也不知該說什麼,索性閉嘴不語。
楊彥又道:“楊某粗通醫術,沈府君理該是急怒攻心,氣血不調,若是信得過我,不妨由我診治一番,料當無恙。”
錢鳳冷著臉道:“不必了,我軍中亦有醫士,請楊府君盡快交割糧草。“
楊彥理解的笑了笑,向後吩咐。
車輛在陳川的攻打中損毀了些,糧食也潑灑了些,扣除兩百輛與沿途消耗,還有六百多車糧食,套上騾子,由傅衝給的兩百軍與一千名役夫趕向對麵。
一下子少了那麼多車,陣中心圍著的前溪歌舞姬等一眾女子顯露出了真容,雖俏麵蒼白憔悴,眼眸中卻均是透露出了難以掩飾的欣喜,隻是突然沒了車陣的遮擋,又顯得有些不安。
錢鳳嘴角略一抽搐,便道:“楊府君,歌舞姬是否也該還來?”
楊彥哈哈一笑:“請恕楊彥厚顏,來回近千裏運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美人兒,便算作楊某的報酬好了,聽聞沈府君莊上有姬數百,料來不至於舍不得這幾十個美人兒罷?”
錢鳳明顯感覺到沈充顫抖了下,但楊彥已經表明了占為己有的態度,就算硬討也討不回來了,至於發兵攻打,先不說能否破去楊彥,光為些歌舞姬就大動幹戈,外人尚可把楊彥說成年輕好色,一笑了之,畢竟楊彥的年齡擺在這裏,誰沒個年少輕狂的時候,但他沈充胡子一大把,丟不起那人啊。
“回……回城!”
沈充強抑下怒火,艱難的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