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卞鹹這個人,楊彥是有些印象的,曆史上不知什麼原因離開了劉遐之後,投靠南頓王司馬宗,甘為爪牙,結果與司馬宗一起因謀反被庾亮所殺。
這時再一細看,卞鹹仿佛就把惡人寫在了臉上,額頭又低又窄,腮骨向兩側凸出,長著一副鷹勾鼻子,口大唇薄,牙齒外齙,三角眼中閃爍著陰險的光芒。
“原來是卞將軍,請問與建康卞公如何稱呼?”
卞鹹長成這樣,楊彥簡直是無語,拱手問道。
”嘿!“卞鹹輕笑一聲:”某倒是想高攀,奈何上溯十代,亦是攀不上濟陰卞氏啊。“
楊彥明白了,正如姓王的不全是琅琊王氏,姓卞的也不全是濟陰卞氏,其實他的目地就是要搞清楚卞鹹的出身,以區分立場。
蔡豹又把最後一人介紹道:”這位是淮陵內史蘇子高麾下軍司馬韓晃韓將軍。“
韓晃有善射之名,楊彥特意留意了下,韓晃的雙目銳利有神,胳膊肌肉虯結,手指骨節粗大,尤其是手臂比尋常人稍短一些。
手臂短,意味著拉弓的時候,做同樣的功消耗的力量要少一點,這顯然是韓晃的先天優勢。
韓晃標準軍人作派,猛一抱拳:“見過楊府君。”
“韓將軍不必客氣,走罷,想必沈府君已經等急了。”
楊彥微笑著拱了拱手。
一行人向裏麵走,韓晃卻是湊上來,問道:“蘇將軍托某問一句,淮泗口鄭觀是楊府君的什麼人?”
楊彥眉心微擰,蘇峻能托韓晃帶這樣的話,很明顯已經失去耐心了,畢竟淮陵內史坐鎮盱眙,擁有淮水這一天然黃金水道,無論是北上,還是南下,淮泗口都是必經之路,淮泗口落在別人手裏,就等於是咽喉被人扼著,別說蘇峻,哪怕楊彥與蘇峻易地而處,也絕不容淮泗口由他人占據。
其實從道義與律法上來說,楊彥沒有占據淮泗口的理由,但淮泗口也是他的命脈啊,他絕對不容淮泗口由蘇峻把持,即便與蘇峻開戰,除非戰敗,不然不可能拱手相讓。
於是淡淡道:“鄭明府乃楊某故舊,還望韓將軍轉告蘇府君,若能照顧一二,楊某感激不盡。“
韓晃聽出了楊彥的決心,也不多說,隻是點了點頭:”韓某自當實言相告。“說完,就轉身離去,與劉遐走在了一起。
蔡豹的目中有了些憂色,勸道:“淮泗口曆來為爭端多發之地,而蘇峻頗得人心,行事果敢,楊郎還得小心行事。”
楊彥卻是笑道:“多謝蔡將軍提醒,其實淮泗口不僅對我,對王邃、對沈充都至關重要,誰都不會坐視淮泗口落於蘇峻之手,我諒蘇峻不敢直接發兵攻打,這事還得慢慢談,不過蘇峻若魯莽發兵,我也不怕他,鄭觀等鄉豪依壘固守,絕非指日被破,我有充足時間派軍往援。”
“楊郎既有定計,那老夫就放心了。”
蔡豹點了點頭。
候禮則是頗有深意的看了眼楊彥。
很快的,一行人步入大殿,原來格局狹小的殿宇,經沈充粉飾改裝之後,變得廳堂明亮,氣派大方,與沈充同時出席的,除了錢鳳和傅衝,還有一名沈充的侄子沈恪,生的虎背熊腰,一看就是領軍武將。
傅衝見著楊彥,仍然不大自在,楊彥倒是毫不介意的笑道:“沈府君胸懷壯誌,豪勇無雙,傅君與沈府君為掾,倒可一展所長,楊某恭喜了。“
楊彥越是大度,傅衝就越是愧疚,搖頭歎道:”托楊府君吉言。“
沈充則從一旁哈哈笑道:”沈某多謝各位舉兵相助,今略備薄酒表達謝意,請諸君入席!“
席位不是隨便坐,沈充作為地主,高踞上首,劉遐和楊彥一個是刺史,一個是國相,都是兩千石,但劉遐資格老,坐在右邊第一席,楊彥坐左邊第一席。
自劉遐以下,是韓晃、劉肇和卞鹹。
而自楊彥以下,是蔡豹、候禮、荀虎、荀豹和蔡裔。
雙方壁壘分明,錢鳳、傅衝與沈恪敬陪末席,補足人少的那方,使得坐席看上去相對齊整。
沈充眼裏若有所思之色一閃,便拍了拍手,有婢女捧著酒食,奉於各人案前,並斟上酒。
沈充雙手舉盅,大笑道:“謹以此酒預祝我軍大破徐龕,諸君,請滿飲!“
”請!“
眾人舉盅相和,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