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北雖亂,若是經營的好,可成王霸之業,當初楊彥之自請為東海國相,弟曾仔細研究過,雖前路坎坷,卻可坐觀建康風雲變幻,不必再受高門士族掣肘,不失為一妙著,而兄實力百倍於楊彥之,再有弟為兄參謀,有何擔心之處?“
”好!“
沈充猛道一聲好:”沈錢二姓,世代相交,今有士儀助我,何愁大事不成?我即刻向朝庭上表,來人,筆墨伺候!“
”諾!“
兩名前溪歌舞姬款款上前,於案上鋪上紙,另一個於案頭研起了墨。
……
就在沈充向朝庭上表自請為蘭陵太守的時候,荀華為首的一行車馬也行至了建康東籬門。
士人們心情複雜,紛紛望向了素有天下第一大城之稱的建康,雖是以竹籬圍成的簡陋城牆,但門內,隱約可見絡繹不絕的車馬,與往來不休的人群,確不負繁華之名。
有的目中隱含振奮,仿佛進了城,人生就將迎來飛躍,還有的麵帶迷惘,也不知建康之行是對是錯,但來都來了,已經回不去了。
其實很多人在郯城過的還是很舒心的,無論吃穿用度,從不短缺,楊彥也給予應有的尊重,雖與當初身為士人之時不能比,可那種大集體生活偏偏在心裏烙下了深刻的印象。
荀華向一眾士人拱了拱手:“將軍念及與諸君相交一場,今以此車贈諸君,車內有絹五匹,錢五萬,僅以此薄禮全諸君應急之用,還望莫要推辭。“
荀華所指的車,自然不是四輪馬車,而是騾子拉著的烏篷車,一人一輛,但縱是如此,也出乎了士人們的意料。
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些人身無分文,如果今晚找不到落腳的地方,很可能會活活凍死。
當時的商業都把持在豪門巨富手裏,出一趟門,少則數百,多則上千,就是一支軍隊,地頭往往也接洽好了,如明清常見的零散行商在那個時代,出門不是被殺就是被搶,城市裏不可能有客棧或青樓之類供人歇腳之外,淮水上偶爾有些畫舫,那是為尋求新鮮的庶族豪門服務的,留宿一晚,至少也要萬錢,就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地方。
因此楊彥贈車贈錢贈布,形同於解了燃眉之急。
在這十來名士人中,有一些的妻兒已經尋來還過去了,便如傅衝,他的妻兒僥幸未死,都在閻平手上,經辯認後還給了他。
傅衝這時拱手,重重歎道:“將軍待我等,仁至義盡,傅某本無顏再受將軍饋贈,但為妻兒計,不得不厚顏受下,此恩此義,當銘記於心,他日有成,必有回報。“
其餘士人也七嘴八舌的稱謝,畢竟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楊彥的手頭不寬裕,兩萬多人的吃喝拉撒全指著他,能拿出這些錢財來,確實不容易,士人們都清楚。
甚至有的眼圈微紅,偷偷抹起了眼淚。
“諸君保重!”
荀華不欲多說,拱了拱手,便領著隊伍,告辭離去。
車隊緩緩駛入城,雖然荀華歸心似箭,但四輪馬車還得先送出去,於是差人趕著車,分別給袁耽、謝尚、卞壼、荀邃和溫嶠送去,她自己將親自送給葛洪和裴妃,以及自家女郎。
想了想,荀華先往葛洪家。
車隊由東到西,橫亙全城,大半個時辰之後,來到了葛洪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