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頓時劍撥弩張!
東海軍有四千人,閻平的部曲還有一千五,真到要作戰的時候,可以把部曲的家眷推出船倉,以鋼刀架脖子,挾逼部曲當先登,與劉遐部眾死拚。
楊彥猛的單手一舉!
荀虎撥劍大呼:“劉遐欺人太甚,我軍雖新立,卻不可輕辱,堂堂七尺男兒,縱馬革裹屍,也勝於忍辱偷生,眾軍可敢隨將軍死戰?”
“敢!”
“敢!”
“敢!“
呼喊聲經久不竭,甚至老弱婦孺與隨軍家眷也振臂高呼,一股決死悲壯的氣息衝天而起。
船上,老者捋須歎道:”府君確是非常人,上下一心,何愁不勝?“
阿玲則是直直看著騎在高頭大刀上的蕭巧娘,目中滿是羨慕。
劉遐卻是麵色陰睛不定,邵儇也禁不住的勒馬後退了兩步。
當東海軍上下一心,擺出決死之態時,劉遐反而沒了決戰的勇氣,畢竟下邳城裏並不是他一家,他的核心部曲隻有數千,其餘部將史迭、卞鹹、李龍等各有部屬。
如果與東海軍作戰,損耗過大的話,這些人會不會再聽命於他?如果驅使部將與東海軍死戰,又會不會怨氣從生?
而且候禮不是他的部將,是與蔡豹差不多的下邳當地鄉豪,自有千餘部曲,劉遐的官職卻是淮臨內史,屬於客軍的性質,並不能直接命令候禮,當兩軍戰起之時,候禮的態度很難揣測。
另一個不穩定因素便是蔡豹,徐州軍雖然大部被劉遐奪走,但時日尚短,人心未附,戰時很難賣力效死。
劉遐突然發現,他雖兵多將廣,但真正能為他所用的並沒有多少,其實他也想學楊彥振臂高呼,鼓舞士氣,又顧及到若是應者寥寥,那就尷尬了。
當然,這也與劉遐已經老了有關,老人保守,劉遐不複當年之勇了。
戰,勝算不大,撤,臉麵盡失,如今他麵臨的問題是,如何才能體麵的回城!
楊彥高舉的手臂緩緩放下,身後的聲音也漸止,然後說道:“邵夫人,令尊令兄被拘於襄國,聽聞富平城已陷,隻怕性命危在旦夕,楊某不明白,劉將軍身為婿子,受邵老將軍恩澤,邵夫人乃至親骨血,為何不設法營救,反倒恃強逼迫楊某是何道理?莫非楊某的身家性命竟勝過邵老將軍?“
刹那間,紹儇麵色慘白!
晉室以孝道治天下,一個人如果不孝,基本上就被歸於品行低劣的那一類,雖然往襄國搭求父兄形同於送死,可是楊彥的指責不無道理,你的父兄在石勒手上,隨時被殺,你居然還有閑心尋過路的東海國相麻煩?
劉遐也無顏辯駁,怒哼一聲:“楊彥之,你無端襲殺淮泗令,殺人奪產,掠其眾,惡行累累,天理不容,老夫將向朝庭上表,朝庭自有公論,我們走!”
說完,劉遐手一揮,與邵儇拍馬回城,眾軍也開始緩緩回撤。
很明顯,這次梁子結的深了,除非劉遐邵儇夫妻能把邵續邵乂父子從襄國救出,才能洗刷汙名,可這無異於癡人說夢。
在楊彥的記憶中,邵續父子的死期就是今年,也許已經死了,但消息還未傳開,即便沒死,也將於年底之前被石虎斬殺,這意味著劉遐夫妻永遠沒有營救邵續父子的可能,也永遠洗刷不去汙名,隻能與自己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