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要問楊彥有什麼政治理念,目前談之尚為時過早,首先擺在他麵前的難題是生存,隻有活下來了,才能提出自己施政綱領與對未來政治結構的規劃,因此就眼下而言,楊彥不可能與荀崧有衝突,況且來時方長,也許荀崧會漸漸地被他影響呢?
這倒是讓他定下了心,靜待朝庭對羊鑒的裁決。
楊彥是想替蔡豹申冤的,蔡豹是個直爽人,如能把蔡豹撈出,不敢奢望知恩圖報,最起碼也能結份善緣。
他去郯城赴任,是實打實的孤家寡人,任何一個結緣的機會都不會放過,逞論蔡氏是下邳大族,而下邳距郯城僅三百裏之遙。
當然了,為蔡豹申冤需要根據朝庭對羊鑒的裁處,如果羊鑒被處以極刑,那他也無法可想,因此頗為關注對羊鑒的判罰。
階上,司馬睿龍目一掃僑姓士族。
“臣附景猷之議。”
“臣附景猷之議!”
僑姓士族紛紛附和荀崧,王導也向荀崧微微頜首。
“也罷!”
司馬睿勉強道:“就看在太妃的份上,免除羊鑒死罪,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著罷黜官職爵祿,另傳朕旨意,蔡豹失軍戰敗,秋後處斬,曝屍三日,以敬效尤!”
“陛下,臣有本要奏!”
在殿外宦人應下之前,楊彥急忙長身而起。
頓時,所有目光都投了過來,很多都是錯愕和不解,隻有荀崧和裴妃大概猜到楊彥要做什麼了。
司馬睿的臉麵現出了不快之色。
周嵩厲喝道:“楊彥之,朝堂上哪有你說話的資格?”
楊彥毫不退讓道:“楊某秩比兩千石,而禦史中丞秩僅千石,周禦史這話好生令人不解,若是秩比兩千石都不能於朝堂開聲,那秩僅千石又哪來的資格?“
”你……“
”哼!“
周嵩重重一甩袖,氣的臉通紅!
司馬紹的眼裏倒是現出了一抹欣賞之色,望向了老父。
在曆史上,可能與他的胡人血統有關,司馬紹幾無門戶之見,當政時大量擢撥淮北流民帥,如劉遐、蘇峻,以牽製高門士族。
今見楊彥敢於頂撞周嵩,心裏不無快意。
司馬睿那絲不快也轉為了舒心,周嵩指斥楊彥的根據是士庶之分,而楊彥反駁是以官大官小作為理由,那麼,官職是誰給的,顯然是皇帝啊,這分明是彰顯皇權之舉!
司馬睿抬手道:“楊卿有話,但說無妨。”
楊彥拱了拱手:“陛下,太子殿下,臣欲為蔡將軍申冤!”
“放肆!”
周嵩大怒道:“陛下已給蔡豹定罪,豈容你一寒門卑子狡辯?你置陛下於何地?”
楊彥冷聲道:“武皇帝時,司隸校尉劉毅曾以桓靈比作武皇帝,武皇帝大笑道,桓靈之世,不聞此言,今有直臣,故不同也!
我朝從不以言罪人,世祖不以言罪毅,莫非你在反諷主上無容人雅量?況主上未表,你卻先言,楊某倒要問一句,你周嵩的眼裏可有主上,可有太子殿下?“
這就是一頂妥妥的大帽子了。
周嵩急的向上拱手:”陛下,此幸佞小人妖言惑君,臣請陛下將楊彥之剝去官職,交有司論處!“
”休再胡言,坐下!“
周顗忍無可忍,厲聲喝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