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彥眼睛一眯,回問道:“可否請教姓名?”
紀明傲然道:“丹陽紀明。”
楊彥點了點頭:“原來是丹陽紀氏,楊某失敬。
聽聞永嘉六年,勒於葛陂築壘,欲攻建康,主上時任琅琊王,命紀國老為揚威將軍、督京口以南至蕪湖諸軍事,統軍討勒,時瓢潑大雨三月不停,勒軍饑病交加,疫死過半,終無奈退軍,另使石季龍領二千騎往壽春,恰遇糧船,季龍部爭先攻取,國老卻之,並追擊百餘裏,遇勒,勒嚴陣以待,國老還兵壽春。“
吳人常誇耀紀瞻力退石勒保住了江東,紀瞻也從不出麵澄清,但楊彥說的清清楚楚,石勒退軍與紀瞻無關,而是軍中受了疫病,不得不退,反因其軍陣嚴整,紀瞻不敢進攻。
如果非要論功的話,隻能是石虎部爭搶物資的時候被紀瞻所趁,小勝而己,其中的潛台詞便是,紀瞻有沽名釣譽,偽報軍功之嫌。
紀明的麵色瞬間就沉了下來,可這是事實,紀家人都清楚是怎麼回事,況且楊彥隻是敘述,無一字指責紀瞻。
楊彥得勢不饒人,又道:“紀國老力退羯胡,功勳綽著,不知紀君身為紀氏子弟,可曾見過羯人?”
“不曾!”
紀明咬了咬牙。
“哈哈~~”
楊彥放聲笑道:“楊某不才,月前與荀家女郎被石瞻部千騎圍攻,大獲全勝,斬首近九百級,其中楊某射殺羯人數十騎!”
這話的輕蔑之意非常明顯,我再是幸佞小人,也勝過你這種誇誇其談的膏粱之徒,再聯係到前文對紀瞻沽名釣譽,偽報軍功的隱諷,你這是連沽名釣譽的資格都沒有啊。
“哈哈~~”
又一聲笑,楊彥翻身上馬,向宮城馳去,還放聲吟道:“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建康花!“
蹄聲漸遠,但是詩中透出的得意勁猶在耳邊繚繞。
紀明氣的臉鐵青,這時,院內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阿翁,小女曾聽巧娘提過這首詩,當時隻覺得文辭粗陋,但是楊家郎君吟來,卻是盡顯張揚之意呢,看來吟詩也得分人啊。”
“駕!”
紀明聽著,就象是在譏諷自己,滿腔怒火無從發泄,剛上馬,便是狠狠一鞭抽向馬股,馬匹吃痛嘶鳴,撒蹄飛奔。
兩騎一前一後,跟在楊彥後麵吃灰紀明可不願意,於是策馬試圖反超,楊彥冷冷一笑,老司機都會別車,楊彥也不例外,他把前世別車的技術用於別馬,持著韁繩橫著一逼!
要知道,馬的後腿要比前腿有力,雖然楊彥的馬股被紀明的馬蹬了一下,但紀明馬的前腿也挨了一記,一聲嘶鳴,差點失蹄!
紀明使盡渾身解數才沒掉下來,不禁怒道:“楊彥之,你做什麼?”
楊彥大笑道:“想超過楊某,下輩子也別想,老老實實的綴在楊某馬屁股後麵吃灰罷!”
“放肆!”
紀明都要吐血了,他就不信超不過楊彥,可是楊彥不愧是老司機,每當紀明靠近時,便控馬別過去,愣是不讓紀明超過。
紀明雖然任職護軍校尉,拳腳功夫卻是一般般,動手不是楊彥的對手,反而吃了幾記暗拳,撥兵刃他又不敢,畢竟楊彥是皇帝下詔覲見,真傷了著,他也吃不了兜著走,一路飛馳,愣是沒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