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皇帝議楊彥(2 / 2)

再往後看,是裴妃之事,雖然荀灌所述與虞仡口說內容差不多,卻是南轅北轍,楊彥指斥尚書台下的是亂命,不無維護他名聲之意,而從虞仡嘴裏說出,就是直接落他的臉了。

在荀灌與虞仡之間,司馬睿傾向於荀灌,畢竟荀崧的操守值得肯定,有父如此,其女當不會差,而士人是個什麼玩意兒,司馬睿自然是清楚的。

最後一段是楊彥對東海王越的評價,這倒是讓司馬睿頗為動容,又暗暗冷笑。

在楊彥的評價中,東海王越失國的罪魁禍首是山簡、苟晞和王衍,尤其王衍,是琅琊王氏的前族長!

‘雖有強辭奪理之嫌,卻也貼合實際,倒是個趣兒,竟敢字字勸朕莫忘了根本,不知茂弘(王導表字)閱之當作何感想?’

司馬睿看畢,意味深長的瞥了眼虞仡,便著宦人奉給司馬紹看。

虞仡立時低下了頭,不敢多說,畢竟司馬睿再不堪,也是皇帝,一舉一動自具天子氣象,不過他偷偷看向荀崧的目光中,現出了一絲陰冷。

司馬紹沒有老父那麼深的城府,看著看著,就拍案問道:“既有如此人物,台省為何不征?莫非尚書令仍執著於門戶之見?”

這話就有些責怪的意思了,實際上,無論哪朝哪代的皇帝都傾向於任用寒門,與士人相比,寒門跟腳淺,隻能依靠皇權,易於駕馭,要說天下間誰最沒有門戶之見,顯然是皇帝啊。

隻是寒門粗鄙,非是治國良才,因此自漢末門閥勢大以來,皇帝不得不托政於門閥,可這並非皇帝心中所願,如今見到楊彥這樣的文武全才,當真是見獵心喜。

刁協又怒又冤,一張老臉難看之極,拱手道:“回陛下,太子殿下,臣曾征召楊彥之為記室掾,此人不從,後臣不顧顏臉,當麵征召,亦被拒絕。

故臣以為,楊彥之雖是有才,卻桀驁難馴,今又藐視台省,應押解回京論罪!“

荀崧是清楚情況的,連忙道:”楊彥之誌不在案櫝,故不受元亮之征,非是桀驁難馴,至於裴妃之事,臣以為,東海國乃惠帝實封,不征詢裴妃意冒然僑置,實是不妥,楊彥之隻是代裴妃發聲,縱然言語有過,卻不應以言入罪。

相反,小女今趟能奉裴妃順利回歸,全賴楊彥之出謀出力,斬獲敵首近九百,朝庭應給予封賞才是正理!“

封國實封與食邑封國是不一樣的,食邑封國僅有收稅權,沒有軍政權,屬官由少府派駐,而實封封國就如西漢時的王國,由國君獨掌,可自置牙署群僚,在東海王已隕,且無後的情況下,明媒正娶的東海王妃在理論上具有對王國的一切權力,除非皇帝下詔罷黜,可是罷黜裴妃哪有那麼容易?

這也是楊彥把心思用到裴妃身上的關鍵原因,如果是食邑王國,那他再巴結裴妃都沒用,裴妃相對於他,便是呂不韋的奇貨。

”哼!“

虞仡冷哼一聲:”往郯城接回王妃,雖淮北不大安寧,卻哪來敵襲,仡料那淮北流民帥絕無膽敢於襲擊王妃!“

司馬睿父子俱是現出了古怪之色。

司馬紹向左右道:“把荀氏女郎書信示以諸公!”

“諾!”

宦人施禮,小心翼翼的取了書信,首先呈放於刁協案前,刁協看的麵色陰晴不定,然後傳給卞壺,卞壺是有名的忠臣,本身沒什麼門戶之見,不時點點頭,之後,又是傅純和虞仡。

對荀灌的書信,基本上沒人持異議,因為書信是荀崧拿出的,質疑荀灌的書信,就是質疑荀崧,連皇帝都不會這麼做。

不過虞仡又哼一聲:“若說被淮北流民帥襲擊,尚有一兩分可信,但石虎怎麼敢遣人輕入郯城附近?況且石虎又怎知荀家女郎往郯城迎回裴妃?該不是殺良冒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