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營區,除了時不時傳來的鼾聲,一片安靜,角落點著數根火把照明,偶有巡哨見著楊彥均是點頭致意,楊彥笑了笑,便拉開架式,站三體式。
無論刮風下雨,三體式每天必站,不僅僅能作為形意拳的根基增長力氣,而且他越來越體會到形意拳開中有合,合中有開,陰陽相爭,陰陽相生,進而矛盾統一的真諦。
可以說,他前世之所以練不出名堂,關鍵就是心靈被橫流的物欲汙染,沉迷於紅塵中不可自撥,而東晉這個時代,單調純樸,恰恰有益於修心養性。
漸漸地,楊彥的呼吸幾近於停止,心底暗生喜悅,仿佛身心坐於虛空當中,自然恬淡無欲,不起貪嗔癡,每個念頭從何而來,因何而去都一清二楚。
有如佛門大德坐禪,自有一番樂趣在其中。
三體式每天站半個時辰即可,半個時辰過後,楊彥睜開了眼睛,渾身氣勢勃發,如山推之不動,渾圓一體,自感神氣圓滿,勁力通達,然後開架練起了五行拳。
拳打腳踏,虎虎生風,堪稱酣暢淋漓!
隻是楊彥沒注意到,一襲青衣的荀灌提著把劍,從中軍大帳走出,遠遠就看到了自己。
那名肛過楊彥的侍婢問道:“女郎,楊家郎君打的是什麼拳,怎如此笨拙難看?”
形意拳是殺人技,不講究架式好看,荀灌仔細留意著楊彥的拳勢,許久搖搖頭道:“楊家郎君的拳法,雖動作簡單,左右反複,卻規矩嚴謹,拳勢搬轉、身如磨盤,以腰軸轉,整進整出,理該是一上乘拳法。“
那名侍婢不解道:”坊間多有傳言,楊家郎君乃弘農楊氏流落於建康子弟,但弘農楊氏以經學見長,從未聽說過在拳法上有所成就啊。“
“這……”
荀灌也不理解,楊彥才十七歲,卻在兵法、武術、曲樂與文才上都有不俗表現,這顯然是難以想象的,好一會兒才不確定道:“也許楊家郎君另得高人所授,荀華,來罷,我們也開始練劍!”
“諾!”
這名叫荀華的侍婢撥出劍,與荀灌一招一式的對練起來。
荀灌的劍法名為越女劍,傳承自春秋時代的越國女劍客阿青,一手越女劍法曾令勾踐撫掌叫絕,並於軍中傳下了此劍。
越女劍法講究布形候氣,與神俱往,杳之若日,偏如騰兔,追形逐影,呼吸往來,縱橫逆順,直複不聞。
而另一邊,五行拳同樣打了半個時辰,楊彥才徐徐收勢,回頭望向了荀灌處,隻見兩個女人劍隨身走,劍器交擊,叮當作響,身法竟然靈動異常。
不過楊彥沒多看,他擔心被荀灌誤會,隻幾眼就收回目光,給弓穿上弦,翻身上馬,去遠處習練騎射。
馳於馬上,楊彥時不時做出張弓搭箭的姿勢,突然他想到了蒙古人的騎射。
蒙古騎兵有個經典戰術是打了就跑,然後趁敵人追趕的時候往回射箭,邊跑邊射,在運動中殲敵,其中的關竅便是返身回射。
楊彥搭起弓,張至滿月,猛一個轉身向回虛射,頓時,屁股一滑,失去了重心,哪怕去抓馬韁也來不及了,轟隆一聲,摔倒在地。
馬匹也受驚,人立而起,噅溜溜一陣嘶鳴,不過到底是戰馬,自顧自的跑了兩個圈子,就回到了楊彥身邊。
楊彥索性睡在地上,並不起來,雖然摔的夠嗆,但還不至於傷著,他隻是在想返身回射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