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語取了一隻木匣放在他麵前：“沒燒過的在這裏，你自己想辦法寫出來。”
趙卿言一怔，試探著問道：“老師什麼時候要？”
“明天。”蕭止語用不容置疑的語氣限定了時間，又道，“回去好好休息。”
沒有通融的餘地，趙卿言隻得應了。見老師沒有別的吩咐，他便起身行禮：“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拿了木匣，退後兩步向外走去。
“世子也在啊。”白堯棠剛準備敲門，便見門從裏麵開了，不由失笑。
趙卿言微怔，揖手：“白師叔。”側身讓開，等他先進。
白堯棠見蕭止語麵前的桌子上堆滿了書，於是問道：“不打攪吧？”
蕭止語笑著搖頭：“不忙。”看了眼屋角爐子上煮的茶，起身要去提壺。
“老師，我來吧。”趙卿言離爐子也不遠，便放下懷裏的東西去倒了兩盞茶放在桌角，又將醫書抱去別的地方放下，這才行禮告退。
“看起來，他比我上次見他時還虛弱幾分。”白堯棠收回目光，坐下來，“如此下去，恐怕……”
蕭止語點點頭，給了一個肯定的回複：“等溫紈來了，咱們從長計議吧。如果如此下去，最多半年他的身體就會徹底垮掉。”
白堯棠輕歎一聲，也沒有覺得意外：“讓他恢複需要幾個月？”
蕭止語道：“若有唐笑愚配合，至多一月便可無虞。若我一人醫治，總要三個月才能勉強恢複。”
白堯棠默然：“想要唐笑愚相助談何容易？”
蕭止語露出一抹苦笑：“所以，做好拖延三月的準備吧。若是可以，你們留在王府不要離開了。”
白堯棠想起一事：“白家京中留有一座宅邸，雖然十數年不曾來了，但有人打掃，應該不致過於破敗。我晚些就去看看，若是還能住人，我與紈兒便住在那裏吧。”
蕭止語點點頭，便不再說話，過了片刻才忽然問他：“除了你的兩個兒子，我記得溫紈也有一雙弟妹尚未成家，也無師從。你們，可有什麼打算？”
提起這事，白堯棠又有些頭疼：“臻兒想去吳鉤拜南城為師，自己就去找了紈兒，紈兒也同意了。至於洛兒，我打算晚些時候就將他送去翎歌宮，讓三叔看著他。現在看去來，倒是綸兒最棘手。”
蕭止語笑笑：“是溫紈想親自護著他吧？”
白堯棠哭笑不得：“可他護不住。”
蕭止語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真是可惜了，你要是有個女兒多好。”
白堯棠忍俊不禁：“就算我有女兒，能許給誰？綸兒嗎？”
“你不是也有學生嗎？”蕭止語雖然是開玩笑，但也並非毫無用意。
白堯棠隻是短暫的一怔，便打消了想法：“我早已答應齊王，無論今後如何，也絕不令信王府煥王府牽涉其中。若非十數年的婚約，又是無路可選，侯爺應該也不忍心讓兒女背負我們這些長輩的債吧？”
蕭止語沉默了一下：“我本也是對王公貴族厭惡極了的。”
白堯棠道：“人情所致，藕斷絲連、環環相扣，怕是躲不開了。”
蕭止語道：“將百人生死係於自顧不暇的人身上，誰也說不準，幾年之後要是怎樣的情形。”
“但願。”白堯棠思索片刻，“一些心如死灰的人能重新醒來吧。莫要等到苦苦支撐的人將鮮血嘔盡，他們才願意重新回歸江湖。”
蕭止語微怔：“你是說？”
白堯棠頷首：“他對朝廷失望，卻不可能對數次共度生死的人置之不理。世子的命，應是如今他最在乎的。”
蕭止語問道：“若他願意出來，當真挽得回大局嗎？”
“他與江無顏的態度對江湖至關重要。”白堯棠輕輕歎氣，“隻是，我終究不忍讓他從一次忘記不了的悲痛中，攪入另一場。聽瞳的死，我不知道他是否依舊恨我。”
蕭止語道：“冉宮主是不會心懷仇恨的人，他連真正的殺人者都能寬恕，何況是你？你加在自己身上的錯，不過是自愧罷了。”
白堯棠閉起眼睛，不再多說什麼，隻是用帶著苦笑的聲音道：“到了不得不讓他相助的時候，再說吧。還有迷蝶鎮……有機會我應該去見一下江無顏。”
“江無顏？他灘這趟渾水做什麼？”黑暗中的聲音帶著幾分怒氣，更多的還是懊惱與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