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目光微深，繼而垂目：“我對主子從無二心，更不敢有叛逆之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主子。”
唐笑愚挑眉：“那他叫你去死你死去嗎？”
影子淡淡道：“凡是主子之令，影子絕無不從。”
唐笑愚啞然：“你可真是狗啊。”
影子也不怒：“多謝。”
雲愷道：“既然是二師兄的意思，那請說吧。”
影子略加遲疑：“還希望二位可以將今日之事代為保密。”
雲愷頷首：“當然。”
影子看向唐笑愚。
唐笑愚輕哼一聲：“我還沒那麼無聊，會保密的。”
影子點點頭，緩緩出聲道來。
“皇叔，我要那隻大鳥！”脆生生的孩童嗓音，白嫩嫩的手指指著遠方振翅的鷹。
含笑的聲音從頭頂傳下來：“卿言為什麼想要那隻大鳥啊？”
仰起頭，正對上俯視著自己的目光，繼而聽見自己認真的回答：“因為老鷹很厲害，它可以一飛衝天，扶搖千裏。”
寬大的手掌揉著自己的頭發，笑容中帶著寵溺：“扶搖千裏那就不是鷹了，那是大鵬了。”
“都差不多嘛。”嘟囔的聲音黏黏軟軟的，黑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皇叔帶我去追它好嗎？我想離近些看。”
“哦？那要跑得很快的，一不小心你就會掉下去哦？”
從馬背往下看了眼離地麵駭人的高度，笑容卻是更盛：“有皇叔在，我不會掉下去的。”
“既然不怕，那就抓緊點，我要帶你去追老鷹了。”
馬蹄踏地的聲音，孩童清脆的笑聲與歡呼，還有背後一串來自侍衛的提醒聲：“陛下當心，莫要跑得太快了！”
一國之尊，卻為了一隻不可能追上的鷹而縱馬狂奔，護著懷中小小的孩童，將身後的一眾侍衛遠遠甩開。
景物在飛快的變化，湛藍的天空上卻隻有一個黑色的點在移動，移動，卻始終沒能追上。
第一次在馬背上如此痛快的追逐，第一次可以將那些煩人的勸說聲甩在身後，第一次追著一個黑點跑到精疲力竭。
記憶裏的最後，是自己依舊充滿快樂的思緒，還有與自己並肩坐在樹下大口喘息的已至中年的皇叔。
馬背縱然顛簸，環抱自己的手臂卻有力。
……
“怎麼這麼燙？太醫呢？”充滿擔憂的聲音刻意壓低著。
“剛服過藥不到一個時辰，太醫也是剛剛離開的。”
“朕不是說讓他們一直守著嗎？再叫回來！”
“是，奴才這便去。”
“王府那邊你去了嗎？”
“還沒有。王爺練兵還未歸府，齊王妃那邊還要通稟嗎？”
“朕倒是忘了四哥不在……罷了，夜也深了，不用說了。”
“那……”
“你們先退下吧，朕陪他一會兒。”
“是，奴才告退。”
水聲響了片刻，額頭上已經變得溫熱的濕布換了一塊，冰涼的感覺將額頭的滾燙的不適減輕了幾分。然後是凳子拉動的聲音，似乎有人在自己旁邊坐下了。
“皇叔……”
自己抬起來摸索的手被輕輕握住，溫和的聲音令人心安：“皇叔在，還難受嗎？”
“不難受，皇叔陪著我就不難受。”
手被輕輕放回被子中，掩得嚴實的被子又被仔細的掖了掖：“嗯，皇叔陪著你，放心睡吧。睡一覺醒來就不難受了。”
“嗯……好。”得到了保證，莫名安心。將握住的手掌抓得更緊，然後帶著沉重的睡意墜入夢鄉。
夢裏，再沒有了獨自麵對白晃晃的帷帳那難受的空落。
……
“這是怎麼了？怎麼砸了這麼多東西？”
“回陛下的話，小王爺又生氣了，奴婢勸不住。”
“他人呢？”
“在裏麵。”
“好，朕去看看，你們先將地麵收拾一下吧，別讓這些瓷片傷了他。”
稍遠的聲音隨著腳步聲的靠近移到了自己身邊，聲音中帶著笑意：“怎麼脾氣這麼大啊？是不是廚房準備的飯菜不可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