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星塵問道:“我為什麼一定要來找你?”
趙卿言道:“因為找別人你問不到,而我比江無顏要好找一些。”
冉星塵似乎想笑一笑,卻徒勞的黯淡了眼神:“我想試著接受這個事實,但我忍不下去了。”
趙卿言靜靜看著他避開的眼神,聲音很輕:“我很抱歉。”
冉星塵抬起頭,深深地看著趙卿言,想從他的眼睛中看出什麼,卻隻能看見化不開的墨色。許久之後,他輕笑著歎息:“你還是和原來一模一樣啊。”
趙卿言彎眼笑了笑:“總有些東西不會變的。”
冉星塵反問:“比如你這殘忍到極致的平靜?”
趙卿言笑著回了他一句“彼此”,卻又無言。
冉星塵亦是無言,許久的沉默之後聲音沙啞:“為什麼看著他離去的不是我?明明我才是他的兒子,不是嗎?”
趙卿言顯得有些漫不經心:“就是因為這樣,他才不忍心。”聲音輕飄飄的,一不注意就會漏掉。
冉星塵看著這個比自己年紀還要小上不少的青年,不禁長歎口氣:“你不用安慰我了。”
趙卿言道:“我沒有安慰你,輕風是什麼樣的性情難道你會不清楚?”
冉星塵微微苦笑:“你就不能稍稍委婉一些,給我一點逃避的餘地?”
趙卿言沉默了一下:“輕風是個最好的父親,節哀吧。”
幾句蒼白的對話,以一句敷衍似的安慰告終。可能正是這樣的蒼白與敷衍,反而並不虛假。
卓易和木馬侯對視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歎息。他們二人和冉桐軒、齊王算是世交,這兩個孩子或多或少也是他們看著長大的。趙卿言的身體他們固然心疼,冉星塵的痛苦他們也同樣看在眼裏,卻愛莫能助。
可能是想打破這種沉悶,趙卿言找了一個話題出聲:“師父、侯爺,你們為什麼會和華掌門一起過來?”
卓易“啊”了一聲:“這是意外。冉師侄恰好在我那裏做客,華伯平過來了,說是大內搶走了他師弟的屍體,請我幫忙行個方便。路上遇見了來探望你的木兄。”
趙卿言無語的看了一會兒自己的師父,然後問了一句:“那師父沒和華掌門溝通溝通?”
卓易如實道:“我嫌麻煩。”又關心的加了一句:“如果華伯平的後事你不方便處理,我可以幫你去和青城說。”
趙卿言道:“多謝師父好意,不用了。”
卓易道:“經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他為什麼會那麼暴戾?以我所知,華掌門並非衝動易怒之人。”木馬侯雖然沒說話,但從他變得認真了那麼一點的神情來看,他也對此很感興趣。
趙卿言歎了口氣,這才說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青城派也曾經參與過對傀儡宮的打擊。傀儡宮再次回來,對青城派而言怕是又要成為一次浩劫。”
卓易問道:“這次傀儡宮的行動會對你造成多大的影響?”
趙卿言有些苦惱的歎息一聲:“不知道啊,也隻能過幾天看看情況了。”
木馬侯知道他累了,也沒有什麼著急要問的,便道:“墨兒,那我們就先離開了,如果還有其他的問題我們再打擾。”
趙卿言微微躬身:“侯爺客氣,有什麼問題隨時喚我過去便是。”待他們走後,緩緩吐出口濁氣,疲憊的靠在輪椅背上,閉目沉思。
“小王爺要等仵作驗完屍嗎?屬下去拿把傘過來?”肖韜走過來,出聲詢問。
趙卿言被他打斷了沉思,但也沒有說什麼,微微一笑:“不用了,我去查一下以前的記錄,看看有什麼遺漏的地方。結果出來還要麻煩肖叔幫我往草苑送一趟了。”
肖韜愣道:“小王爺今日不回去了?”
趙卿言笑道:“嗯,不回去了。前些時間養病,耽誤了不少事情。在宮裏查資料方便些,也好順便幫十三叔分擔一些,不能總偷懶啊。”
肖韜猶豫了一下,問道:“小王爺,這事要是大人問起來,瞞不瞞著啊?”
趙卿言微怔,然後才想起來自己之前說過不用麻煩煥王插手的話。他想了想,道:“算了,十三叔應該很快就會知道了,他要是不問你你就不用上報了。除了十三叔之外,誰要是問起來就說我下令消息密封。”
肖韜點頭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