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這座小城裏麵最好的示範性高中縣一中公布錄取名單的日子，幾塊大大的紅色牌子上寫滿了被錄取學生的名字，就立在一中大門的左側人行道上，裏麵的人擠來擠去相比之下公交車都不算什麼了，還時不時的有家長或者學生興奮的叫一兩聲，熱鬧非凡。我站在這一大堆人外麵拿著一瓶水遠遠的看著一個瘦高還戴著一副眼鏡的中年男人眉開眼笑的打量著公示牌上的某個名字，看一下笑一下，雖然情緒波動不大但是倒也看得出此時的他是真的高興。或許也隻有這種時候，這個被我從小叫做爸爸的人的臉上才會浮現出這樣少見的笑容。
“我已經看到你名字了，名次還是挺靠前的，走吧。你打個電話給你媽問問她什麼時候下班，今天我們三個在外麵吃飯一起慶祝一下你考進了一中。”我拿出手機熟練的打出我唯一記得住的一串號碼後撥了過去。
“喂......哦，但是我今天要幫別人倒班下班已經是晚上了，實在是沒時間陪你慶祝，你和他去吃吧，吃完早點回家學習。”
“哦”
那一天自然沒有出去吃飯，回家的路上那個男生一直默默的開著他的車時不時的接幾個電話，聽口氣應該是客戶打來的。回到家，我在家裏吃完了冰箱裏剩餘的麵包和牛奶。而那個中年男人正打著電話給別人說著他兒子考上了一中的消息，看樣子並沒有要吃飯的準備，我從旁邊經過時似乎都沒有影響到他一點。我回到房間打開電腦然後習慣性的登QQ然後打開一個聊天窗口，因為我知道那個灰色頭像是一定在線的，習慣隱身的她現在應該也和我一樣在聽著陳奕迅的歌或者看著我曾送她的書。
“今天我去看了錄取名單，我考上一中了，你呢？考得怎麼樣？”
“是嗎，那恭喜你了，我如願的留在了二中本部，隻是運氣不好並沒有分到種子班而是分到了一個普通班。”
“這樣你當初還不如和我一起報一中，報的話你現在也被一中錄取了，可是你非要倔，隻報了二中，現在隻能讀二中的普通班了。本來我一直是想我們兩個可以高中也當前後桌，也可以一起奮鬥，看樣子是不可能了。”
“王筱，你同樣不會為了我來讀二中，不是嗎？很多事情本來就是不可能的。”
“對不起。”
“沒關係，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再說你也不欠我什麼，我們都沒有錯隻是我們都沒有辦法做到我們說的那樣，既然這樣還不如各自過各自的生活。對了，還記得你給我說過的那句話嗎？第一次感動到我的那句話，再說最後一遍，以後就忘了這個約定了吧。”
“劉森，十年之後如果你還沒有嫁人的話，我娶你。”這句話說完之後兩個人都沒有再說什麼，我知道這個我曾經喜歡的女生已經開始從我生活裏慢慢淡出了，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在我說出這句話的這天她就已經消散於這個世界了。
這段對話成為了對初中那些故人故事最後的道別，那些無比青澀的日子都隨風逝去了，繾倦重播，在記憶裏隻留下了淡泊的隻言片語和一個個放慢了無數遍的鏡頭。從那天的聊天以後的三年間我再也沒有見過劉森一麵，和她也一直沒有任何的聯係，隻是高二的時候從初中同學的口中偶然知道高二她轉學去了雲中，和所有人斷了聯係。那個我初三時候許下的十年之約也就隨著時間的推移舊人的遠去而不了了之了。所以說時間和地域真的很強大，強大到太多人在這兩樣東西麵前不得不低頭，不得不任其擺布。
終究，我們會成為我們曾經最不喜歡的樣子。
聽見了上樓的腳步聲，看樣子那個男人打完電話準備去客廳看電視了，途中他會經過我的窗前，我沒有掩飾我在做的事。“又在玩電腦，我回家從來沒有看到你是在學習的，真不知道你這一中是怎麼考上的。”
“總之我考上了，這下總算沒讓你丟臉了吧。”我並沒有抬頭看他，隻是低聲回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