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花轎在交泰殿前落轎,除過在自家府邸送沈月笙出閣的沈湑父子,後宮眷屬、皇親國戚及滿朝文武分列道旁兩側。沈月笙迎著紅毯盡頭的南宮擎宇娉婷走去,曳地紅羅長裙輕輕飄搖,遠而望之,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如深穀幽蘭遺世獨立;近而視之,雲髻峨峨,遠山隱約,金翠首飾灼灼其華,明珠珍寶熠熠生輝。在紅燭和奇珍溫和嫵媚的光芒中,沈月笙踩著香料嫋嫋飄散的青煙緩緩上前,風姿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恍若湘江湖畔美目盼兮的湘夫人。
眾臣工忘卻大聲呼吸,見沈月笙風華絕代傾國傾城竟叫他們自慚形穢到不敢妄生雜念。蘇曼儀自恃美貌,今見到沈月笙生的這般標致風流,自知難敵,硬硬地丟出一句話:“今日起,這後宮再沒有美人了。”
眾位嬪妃又是羨慕又是嫉妒又為沈月笙的美貌驚訝,恨著老天爺如此厚此薄彼,竟生出這般樣貌的人來。
問天祭的祝禱巫舞結束,禮部主事官員百禮讚引南宮擎宇與沈月笙大婚禮成。
南宮擎宇用金秤杆掀起沈月笙的紅蓋頭,一見她芙蓉泣露的可憐模樣不覺看癡了,沈月笙低著頭明晃晃的紅燭有些晃眼,見南宮擎宇良久不動半是害羞半是嗔怪:“大王要這樣看臣妾多久?”
一語驚醒夢中人,南宮擎宇癡笑道:“那一日長街一眼,朕便想與你朝朝暮暮相對。”
沈月笙心中一動,帶著未經世事的小女兒情態羞紅了麵龐道:“往後的光陰,臣妾便日日夜夜與大王四目相對。
南宮擎宇極溫和地笑:“朕日前並非有意隱瞞身份。”
沈月笙伸手輕掩南宮擎宇的嘴唇,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南宮擎宇便不說了,雙眼如深潭之水沉沉的看著麵前的麗人,眼前她的夫君挺拔如鬆,溫潤如玉,沈月笙內心歡喜由著南宮擎宇牽引到桌前,喝下百年好合的交杯酒。
南宮擎宇揮手,侍立的婢子們悄然退出,放下灑滿金線走針七彩絲線刺繡百鳥朝鳳和並蒂海棠紋樣的紅綃落地紗帷,從寢殿內裏至門口處足有十二重。桌上的青銅狻猊香爐散發出薄薄一層溫膩的香霧,床頭的龍鳳紅燭垂下滴滴紅淚,榻上平攤著一床蜀錦大紅喜被,中間繡著龍鳳呈祥的圖案,顯示主人尊貴的身份,被腳是纏枝榴花紋樣,取多子多福的吉祥寓意。
南宮擎宇握著的沈月笙的手微微泛涼,心中知道她必然因緊張所致,眼中帶著萬分的溫柔道:“可是害怕?”
沈月笙搖頭:“綠珠不怕。”
綠珠乃是一姿容絕豔女子之名,為西晉石崇寵妾。傳說石崇曾以十斛珍珠買下綠珠,其善吹笛,善舞《明君》。因嫵媚動人又善解人意,恍若天仙下凡,尤擅長曲意承歡,因而石崇在眾多姬妾之中,惟獨對綠珠別有寵愛。石崇有別館“金穀園”。金穀園內清溪縈回,水聲潺潺。因山形水勢,築園建館,周圍幾十裏內,樓榭亭閣,高下錯落,金穀水縈繞穿流其間,鳥鳴幽村魚躍荷塘。園內特築百丈高的崇綺樓,以慰綠珠的思鄉之愁。石崇和當時的名士左思、潘嶽等二十四人曾結成詩社,號稱“金穀二十四友”。每次宴客,必命綠珠出來歌舞侑酒,見者都忘失魂魄,因此綠珠之美名聞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