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月道:“回陛下,嬪妾不通曉棋藝,但略微懂些舍得之道。”
“舍得?願聽其詳。”南宮擎宇探尋道。
程小儀微微一笑,道:“陛下的這局殘棋,兩方相持不下,都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如若僵持,此局便是平手。”
“有趣,依你看來朕有勝出的機會?”
“當然,假如陛下肯放棄西南角的大好戰局,鹿死誰手亦未可知。”
南宮擎宇的目光落在棋盤的西南角,他的黑子將對方的白子團團圍住,白子再無突圍的可能,有了西南角的鐵桶之勢,略顯劣勢的黑子進可攻,退可守,保證了後方的堅固依靠。然而,若輕易調兵別處,西南角的金湯之城將不複存在,苦心經營的戰略要衝,毀於一旦,再三權衡之下,最終作罷。白子仿佛看穿了南宮擎宇的心思,雖然白子稍占上風,但對手西南的掎角之勢讓兩方勢均力敵,誰都不肯輕易打破製衡的局麵。
程小儀接著說:“陛下與對手僵持不下,各不相讓可不讓此局成了死棋麼?倘若陛下遣兵北邊,雖然白子在此略略有利,但是黑子可趁此打開北邊局麵,稍加運籌帷幄,局勢逆轉也無不可。陛下主動出走西南角,白子下一步必然加強防備,若真如嬪妾所想,此棋恐怕是一盤大局,嬪妾愚鈍,難以預測。”
程明月語速平緩,心內卻是波濤洶湧。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麼真實的南宮擎宇,大鄴國的王,她的夫君。殘局的結果她十分了然,甚至於下一步黑子怎樣落子占得先機,中途的戛然而止,不過是刻意不露鋒芒的自保之舉,她麵前的可是這個國家最至高無上的男人,他的智慧焉能讓一個女人蓋過。
南宮擎宇聽她分析地頭頭是道,暗自依其所言排兵布陣,看似黑子的出走失去了極重要的戰略高地,卻衝潰了白子的陣法,將北麵不利的局勢反轉,整個棋局轉眼間已不複方才窮途末路的境地,南宮擎宇心內有了七分勝出的把握。看著麵前嬌俏的麗人,不覺倒吸一口氣,舍棄一隅不僅救活了兩方的僵局,不動聲色將局勢反轉,此女子不可小覷,心內暗自讚歎:“好一個厲害的舍得之道。”道:“你叫什麼名字?”
“程明月,安撫使司僉事程元欽之女。”
南宮擎宇哦了一聲。又問:“平日甚少見你,可是剛剛入宮?”
程明月心內微涼,暗自想:自己果然在南宮擎宇的心裏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的痕跡。一想到日後的宮中歲月還得仰賴南宮擎宇的寵愛立足,不由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苦笑,回答道:“嬪妾入宮已有三年,陛下國事纏身,日理萬機,嬪妾麵見天顏的機會自然少些。”
南宮擎宇點點頭,見程明月微露疲憊之色道:“朕還不困,你若乏了,便先安置吧,明日有人送你回宮。”
程明月微微有些詫異,但很快恢複了鎮定,柔聲道:“謝陛下。”自行進入內殿安寢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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