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等等”話還沒說完,早就不見了南宮擎宇,魏良安隻得咽下還未來得及說出來的“奴才”二字,站在牆外發愁不已。南宮擎宇少時便隨父親四處征戰,若果真要品評一二的話,恐怕也是大鄴一等一的高手,區區一堵高牆自然攔不住他的去路,隻是苦了魏良安,不知要行什麼法子才能進去了沈府。
南宮擎宇躍下牆去是一大片竹林,心中知曉大約此處是沈府花園,既來之則安之,索性把討喜酒的來意拋到腦後。
連同沈鎮遠一起算上,沈氏一門出了三個狀元,府邸比起旁人的府邸來自然分外寬大些,饒是如此,卻並不顯驕矜,隻因園內布置的十分雅致古樸,鳳尾森森,回廊重重,曲徑通幽,庭院深深,曲水蜿蜒,石橋如拱,園林布局皆依其天性而稍作雕琢,這一派稚拙天然之景讓南宮擎宇的心情十分舒暢。
後花園原本就不小,再加上造園匠曲曲折折的心思,讓南宮擎宇迷了不少路。因為一起辦著兩件喜事的緣由,沈府上上下下忙開了鍋,甚少有人出入花園,所以南宮擎宇逛了這大半日也沒被人發現。
雙喜臨門的沈府,沈湑和沈鎮遠迎來送往,勉自強撐著與一班幕僚推杯換盞,不覺間已到了掌燈時分,張燈結彩鍾鼓喧囂的府邸卻並沒有絲毫要沉睡的跡象。雖是納妾,身為世家大族的沈家也嚴格依照“士娶妻之禮,以昏為期”之儀禮,將沈鎮遠和蘇晴柔二人的拜堂儀式放在夜間舉行。
為了表示嫡庶有別,沈鎮遠執意不親往蘇家迎親,隻在自家府前等待新婦。蘇振雖然略有不虞,隻因心內真正在意的並非這些細枝末節,遂隱忍不言。不消片刻,熙熙攘攘的一行人簇擁著一頂花轎,停在了鋪著紅毯的甬道前。轎夫放下花轎,兩個約摸五六歲的喜娘先下轎來,輕扣轎門兩下,蘇晴柔伸出手,由她們牽著接過沈鎮遠手中的紅帶,與沈鎮遠一起從沈府側門而入進了喜堂。
被大紅蓋頭遮掩住麵孔的蘇晴柔,跟隨沈鎮遠的牽引,一舉一動十分端莊穩重,看不出任何情緒,卻不知那方紅蓋頭下,是一張緊張、嬌怯的臉龐。十裏紅妝,鳳冠霞帔,這本該是每個女子一生最得意,最幸福的光景,蘇晴柔卻像一隻瑟瑟發抖的寒蟬。牽引著她一步步往前走的這個男子,是大鄴的威遠將軍,是她的夫君,是她要終身依靠的男人,也是讓她父親寢食難安的芒刺,她不過是父親順勢落下的棋子,最要緊的是,沈鎮遠,他的夫君,深知此間關節。婚後的悠遠歲月該如何自處?蘇晴柔不敢想,十指緊緊攥著手中滾燙火紅的綢帶,在讚禮聲中,在觥籌交錯聲中昏昏地行禮……
與浮華嘈雜燈火通明的前院相比,月夜下沒有一點燈光的後花園,像嫻靜的處子,南宮擎宇卻無心欣賞月光如銀傾瀉在亭台上,流動在湖麵上的美景,也難怪,在這花園中兜兜轉轉了一下午,再好的美景也趕不走迷路的焦躁。難不成真要等到被下人發現才出去?剛開始還讚歎沈家園子分外雅致有趣的南宮擎宇麵對別有洞天的園林玄機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