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不順(1 / 3)

夢綿香絲絲縷縷纏綿彌漫了瑤華殿,芙蓉帳中相擁而眠的是南宮擎宇和蘇曼儀。長夜如水,月光如銀,芙蓉帳中沉睡的蘇曼儀如同一朵睡著的海棠美豔不可方物。南宮擎宇睜開眼睛將懷抱著美人的胳膊抽出來,翻身睡了。不消片刻一雙柔荑又如藤蔓般纏上南宮擎宇有些僵硬的身體,隔著寢衣的枕邊美人的體溫不足以溫暖他的睡夢。不過才是二更,南宮擎宇卻難以成眠,他疏離得把她的裸露著的玉筍般光滑的胳膊從他身上取下,美人嚶嚀一聲,翻身而眠。南宮擎宇衣帶間的玉佩零零琮琮,像是寒冬懸崖上墜落的冰柱粉身碎骨瞬間的絕唱。眼波流轉萬千風情的美目緩緩睜開,聽見南宮擎宇離開的腳步聲,深深的笑意如美人麵上化開了的胭脂。

跟在南宮擎宇身後打燈籠的貼身內監魏良安小心翼翼道:“主子,夜半更深露重最是傷身,若著了風寒老奴的罪過可就大了。”南宮擎宇道:“朕心裏有數不必多說,老規矩吧。”魏良安應聲:“是。”

鄴城的最東是坤儀城,是風水之說福氣最盛的地方,也是南宮家族世世代代的牢籠。南宮擎宇負手而立站在高高的闋樓上俯瞰著他的國。偌大的鄴城沒有一豆燈火,他的子民們安穩地酣睡著,不管是日間忙碌的販夫走卒還是謀略朝堂的王公大臣,他們都安眠著,他們不知道在他們某個安眠的夜裏,他們的君王站在高高的闋樓上看他們做睡夢。夜還足夠長足夠重,隻有天邊寥寥的幾顆星子稍稍泛著清冷的光,此外盡是墨黑。

魏良安垂首托一隻玲瓏剔透的玉簫上前,南宮擎宇接過隻把玩了幾下道:“今日不吹了,你陪朕說說話吧。”魏良安垂首恭聽道:“是。”

南宮擎宇道:“魏良安,人人都想當皇上,人人都說當皇上好,你給朕說說當皇上有甚麼好?”魏良安連忙擺手道:“陛下饒命,奴才不敢說大逆不道的渾話。真龍天子是天命所歸豈是凡夫俗子能癡心妄想的。”南宮擎宇見他捧著玉簫的手顫顫抖抖苦笑道:“罷了,朕又何苦為難你。朕想找人說說話,身邊竟沒有人敢和朕說實話。隻這一樣,便知當皇上不是甚麼得意事。”魏良安忙跪倒在地:“奴才不敢。”南宮擎宇道:“起來吧,去乾元殿。”

乾元殿燭火未熄,殿內仍有太監宮女當值。南宮擎宇進殿歇了,魏良人招手叫掌事太監王德留幾人當差放其他人歇息了。

王德道:“主子每每駕幸瑤華殿總不見留宿到次日,更深露重夜間行走若傷了身體可怎麼好,偏偏每月多半倒是她侍寢。”

魏良安忙叫他噤聲訓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我議論的?可寶貴點你的腦袋罷,仔細得罪了人還不自知。”

王德垂首道:“是。”

坤儀城的夜總是很安靜,那靜掩蓋了深宮內院角角落落的低泣也掩蓋了朝堂上無處不在的算計謀略。然而,太靜的前夜往往醞釀著驚天的炸雷。

太極殿,南宮擎宇淡然接受百官的朝見。為防止武將擁兵自重,大鄴自立國之日起便對武將任免有嚴格的製度,戰事吃緊之日鎮亂將軍披甲上陣,戰事平息之日便卸甲歸朝,交回鎮亂將軍名號。今日早朝便是沈鎮遠卸甲並交回鎮南將軍名號之時。

不等眾臣陳奏朝政,南宮擎宇抬手示意魏良安宣布旨意。魏良安上前一步,展開早已擬好的聖旨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沈鎮遠驍勇善戰精忠為國,南越一役振我軍威。其師承名將穆萬裏德行嘉懿,治軍有方實屬良將。封從一品威遠將軍,賜黃金甲胄留用鄴城操練十萬精兵,布告中外,鹹使聞之。”

宣旨完畢,眾臣麵露驚愕之色竊竊私語。南宮擎宇眯眼審視著這一班朝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