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黑影快速掠過房脊,卻在見到前方閃動的光亮後,匆匆隱入一旁大樹的陰影中。
兩點微光晃近,原來是巡夜的家丁。
"明天就是莊主六十的大壽,你猜猜看江湖上都有哪些人來?"
"峨嵋,青城,點蒼派這些名門大派肯定會到,上次我回家送東西時就聽說他們的弟子把咱們寧遠最大的客棧都給包下來了。還有漕幫各部以及巨鯨幫的徒眾也早都來了。"
"怎麼都是些小人物,那些真正的大人物呢?他們怎麼沒來?"之前說話的人追問。
另一個人一副這你都不懂的表情道"你都知道人家是大人物,那大人物當然要端起大人物的架子!不遲些到怎麼能張顯身份?來那麼早幹嘛?"
"說的也是。不過你倒是說說看……"
兩人漸漸走遠了,話語也再聽不清楚,陰影中的人籲了口氣,飛身又上了屋頂繼續疾行。
"既然來了還不進來?"百裏薇自言自語般低語,剝著白果的手沒有停下。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就從窗外竄了進來。
門卻是大開著的.
百裏薇瞟了那個有門不賺非跳窗而入的,無奈搖卻沒說什麼,隻是起身將門關好。
來人見狀幹笑了幾聲,尷尬地解釋:"嘿、嘿,職業習宮職業習埂你也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有哪個習慣晚上走大門的?對吧,小師叔?"沒錯,現在這個滿臉皺紋,卻笑得皮皮的人正是之前百裏薇在那個蕭索的小院子裏遇到的小老頭,但同時.她也是百裏薇的小師侄——百裏忻,你也可以叫她司空忻就是了:她師父師娘到現在也還沒爭清楚她該跟誰姓,弄得認識她的人也隻能喚她一聲"忻兒"。
百裏薇慢悠悠坐回桌邊.桌上放著一個食籃,她伸手掀開。誘人的香氣便充盈屋內。
"哇!"看到籃子裏擺著的幾盤精致下酒菜,忻兒驚喜得張大了沒有幾顆牙齒的嘴,轉頭佩服地看著百裏薇:"呀,小師叔,你可真有本事,居然當個丫頭能當到吃上這麼好的東西!"
"你不吃?"百裏薇作勢要將籃子蓋好。
"吃,吃,吃!我當然要吃"忻兒伸手擋住了百裏薇——切,開玩笑,美食當前,她豈會錯過,尤其那又是她最喜歡的菜色。她二話不說就跳到凳子,完全不顧"長者"的尊嚴,蹲在凳子上開始大塊剁積"隻可惜有菜無酒!"她邊歎氣邊瞄著百裏薇。
百裏薇好笑地睇著她,過了一會,憑空變把戲似的,長袖一掃,桌麵立刻多了壺酒。"這是我靠勞動換來的。"百裏薇的聲音無喜無怒,平靜一如湖水。
是,是,是。言下之意是說:你吃了我用勞力換來的東西,自然也要付出什麼,最好是老老實實把她想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說清楚。忻兒想,自己本來來找她,就是要說嘮叨那些事的,難為她"老人家"還這麼替自己著想,好酒好菜地招待她。邊喝酒吃菜還不忘瞧一眼她的小師叔。豈料這一看之下還真把她嚇了一跳。她家那個從來不事勞作的小師叔居然在剝銀杏?這是什麼情況,太詭異了吧?
沒等她發問,百裏薇已經先發製人:"你沒有什麼要告訴我的?"還在繼續和銀杏奮鬥。
"當然,當然。"忻兒仰著一張臉很狗腿地笑著,偏偏那張臉還老得滿臉皺紋,看著要多搞笑有多搞笑。"你想最先知道我是怎麼離開木樨穀地的吧?"
百裏薇沒有打斷她,算是認同。
"還不是托小師叔的福,嘿、嘿。"她笑得好賊。"小師叔你可真夠絕的,居然在走之前把師叔祖所有的桂花釀都拿去喂毒蟲去了,弄得師叔祖沒有桂花釀喝,隻好來跋涉到木樨穀地找我師父要。可你也知道師父是不會分酒給人的,而且他那個藏酒的密室機關重重,一般人要想進去根本不可能。唉,我看他老人家老被你們欺負,太可憐了,就好心偷了些桂花釀,孝敬他老人家,怎麼知道……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