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山雨欲來(1 / 2)

早上我跟著肖雁平一塊兒查房,肖雁平跟我交代一會兒的手術注意事項,我拿著擇期安排表看了看,見上午本來有一場跟白椴同台的手術,這會兒白椴的名字被人給劃掉了,換成了另一個麻醉師。

“怎麼回事兒這是?”我不由看了肖雁平一眼。

“哦,這個啊。”肖雁平想了想,“今兒早上麻醉科那邊突然換的,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兒。可能是白椴有課。”

我狐疑地盯著那筆跡看了看,依稀覺得有點兒眼熟,但好歹隻有那幾筆,還不能說是不是白椴的字。

別扭什麼呢,我邊想邊把表折回兜裏,心口不由有一種酥酥麻麻的微妙感覺。

上了五樓外一病房,打頭的第一張床位就是餘燁。我心裏一抽,說不出的緊張,硬著頭皮往裏麵走。

“夏念非。”張源一看我就挺高興地招呼。這時候餘燁剛吃過早飯,兩個人一本正經地不知道在說什麼。

“肖醫生。”餘燁溫和地朝肖雁平一笑。

“感覺怎麼樣?”肖雁平一手撐在床邊護欄上,輕俯下上半身,一臉白衣天使的慈祥笑容。

“挺好的,這幾天飲食也正常,勞您費心了。”張源接過話茬。

“小餘你覺得呢?”肖雁平又看看餘燁。

“不錯,就是傷口癢些。”餘燁笑笑,“也正常。”

“別亂碰傷口,注意飲食跟運動,多觀察一段時間。”肖雁平說著又瞄了眼張源,語氣堅決,“穩妥一點。”

我心裏一個激靈,心說不會吧,肖雁平?

“是,沒事兒我就叫她在這兒養著。”張源挺客氣地謝過了肖雁平,也順帶著朝我笑了笑,趁著肖雁平去關心臨床的當口跟我說話。

“你這陣兒住哪兒?”我看他收拾著餐具,輕輕問他。

“榮德賓館,就離這兒兩條街。”張源衝我一笑,“方便照顧餘燁。”

“你還不如住我家去,我家裏空著呢。”我小心問他,“再說你不是還要在鳧州待一陣兒麼,到時候你帶著餘燁一起住賓館?不合適吧?”

“誒,這怎麼好意思。”張源埋下頭去拾掇,“哪兒能給你添麻煩呢。”

“不麻煩。”我緩緩說了一句,又看看餘燁,“隻要你妹妹不介意我就行。”

“夏醫生,這真是……”餘燁靦腆地笑了笑,還沒等她把話說完肖雁平就在那邊叫:“夏念非,過來,我跟這兒查房呢,你在那邊聊什麼天?”

“行了,這就過來。”我白他一眼,心說你他媽裝什麼裝,心事兒全在臉上呢。

“張源你考慮一下,餘燁馬上就要出院了,你跟我犯不著客氣。”我停了停,“上次還說一塊兒吃飯呢,我今兒晚上值班,明天有個剪彩,後天行不行?”

“沒事兒,依你。”張源咧嘴一笑。

“行,那就後天晚上。”我瞄了餘燁一眼,突然前言不搭後語地冒了一句,“明兒我從醫院裏給餘燁找個仔細的護工,你不用整晚守著她……我有話跟你說。”

張源有點兒疑惑地看看我。

“就是郭一臣。”我心一橫把話給撩明了。

張源驀地看我,眼神深深一蕩。

“行了我還得查房去。”我匆匆扔下一句,急急忙忙往肖雁平那兒去了。

第二天元宵節,我早早地跟崖北家裏打了電話,陪著外公胡扯兩句,知道他身子慢慢在恢複,心裏不由安了安——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尤其害怕生離死別。

上午十點是新協和商業廣場的剪彩,周玉海挺早就打了電話來通知,教訓我要穿正裝穿正裝,別還跟個毛頭小子似地穿個牛仔褲運動鞋就上去了,給新協和丟人。

“你以為你還小?二十四五歲的人了!”周玉海當頭棒喝,“我跟你這麼大的時候都結婚了。”

“知道了,”我衝他低吼,“你是不是要我穿夜禮服來啊,啊?”

“你敢,”周玉海罵我,“就西裝,深色的,普通樣式就行,別弄太花哨。”

“嗯。”我邊答應著邊打開衣櫃尋衣服。

“領帶也別太豔,要低調。”

“嗯。”

“不準穿白襪子!”

“我懂,”我忍不住衝著電話抱怨,“誒我多大了啊,別老是把我當小孩兒。”

“我這不忘了麼,”周玉海在那頭笑,“我還當你是小孩兒呢,我記得老謝剛給我介紹你那會兒,你多小啊,還沒到二十歲,就是個娃娃。”說完歎一句,“倒是我們,說老就老啦。”

“嗯……”我用腦袋歪摁著電話,不知道接什麼話好。

“誒,十點,別來晚了。”周玉海嘮嘮叨叨地提醒我,“今兒丁顯傑也來,你來見見。”

“知道了,你也快點兒動身。”我對著虛空點點頭,掛了電話。

我換了衣服下樓熱車,坐在駕駛室覺得車像是有點兒舊了。我摸著變速檔,心說過陣兒我換輛大奔來開,要比郭一臣以前那輛氣派,全車都鋥光瓦亮,一扭鑰匙那發動機的聲音賊爽,開起來那叫一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