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死胎(2 / 2)

他把屍檢報告遞給我,我一邊翻他一邊跟我說,先是屍斑,因為是上吊,所以足尖有屍斑,這很正常,可是手肘和背上也有,說明死者原先是躺著的,死後被人移動過。

我翻開報告的複印件,迎麵而來的就是喬真的頸部縊溝特寫,一把黑色短膠尺作為對照物放在她鎖骨上;我記得喬真下巴上有顆痣,這時也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照片上。

我的手突然神經質地抖了一下。

嚇著了?陶佳寧逗我。

沒有,你繼續說。我看看他。

再有就是屍斑的顏色,死者身上所有屍斑都是還原血蛋白的暗紫紅色,說明死於單純的缺氧。當時現場開著煤氣,如果是死者生前就開著的話,應該有一氧化碳中毒現象,那屍斑就應該是櫻紅色,要漂亮一點。

我一挑眉,心想你用的是什麼詞兒。那陶佳寧倒沒什麼反應,像是這種話說慣了。我翻了頁,他又接著說:死者舌骨大角骨折,咽喉粘膜出血,這倒沒什麼可疑。隻不過縊溝下邊的皮下出血點跟縊溝明顯不符,也就是說,死者的致命傷不是上吊造成的,她在被掛上去之前已經死了,而且很有可能是被扼死的。一般來說,凶手是成年男性。

我的心裏涼了一下。

腹腔解剖的時候死者□裏麵有胎兒,發育到五六周左右。這一點很關鍵,死者未婚,現場沒有暴力入侵現象,情殺的可能性非常大。陶佳寧推了推眼鏡,說當然,這些是偵查機關負責的事兒了,我們隻管鑒定。

我壓住火,問他:那胎兒你們鑒定了沒有?

陶佳寧笑了一下,說公安那邊倒是送了好幾份樣品來讓我們測胎兒的生父,其中有一份是吻合的,不過我們不知道是誰的。

我覺得腦袋一陣暈,差點就要站不穩了。我想跟自己說不一定就是鍾垣呢,萬一是別人的呢,可這說法連我自己都懷疑得不得了,鍾垣那畜生在男女關係方麵從來都讓人吐血。

白椴過來拉拉我:別想了,要不我們今天先回去?

我一咬牙,站著沒動,對陶佳寧說:當時公安送來樣品的str圖譜你這兒還有沒有?

陶佳寧說有啊,這種東西永久存檔的。

我把袖子一挽,心一橫說,抽我的血,做個str出來我自己看。

沒想到陶佳寧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笑嘻嘻地伸出手:行,六百塊,明天就把報告給你。

什麼?我一愣。

對嘛,我看在熟人的份上才收你六百塊,外邊的人要一千;就一千都便宜了,正規的dna鑒定要兩三千。陶佳寧仍舊笑嘻嘻的,放心,我不跟我的老板說,鑒定結果我更不會說,這是職業道德。

我腦袋一懵,心想你他媽堂堂博士生幹這勾當,太太太可恥了,社會主義的蛀蟲。最後我還是摸了六百塊錢給他,說一定要圖譜,要全套。陶佳寧說不行,全套就九百,我跟他吹胡子瞪眼睛半天,七百五成交。

走出鑒定中心大樓的時候,我才覺得心裏有點兒空。

你說我他媽這麼巴巴地是在幹什麼呢?

我把白椴送回李學右那兒,李學右大概是看出了我們之間有點兒不對勁,問你不請白椴吃個飯再走?他今兒可是圍著你跑了一天呢。白椴連忙說不了,你忘了?晚上我還要到輪轉科室去值班。李學右反複端詳我們兩個,終究也不好說什麼,說了幾句讓我注意身體的話就讓我回去了。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教研室,突然覺得看見什麼東西都煩。樓下小賣部有個年輕小姑娘天天倒扣著個痰盂頭站在櫃台後麵描煙熏妝,平時看著還挺順眼的,今天見了竟然想上去扇兩下。

我覺得我全身都竄著股邪火,沒個地方宣泄。我低估鍾垣了,這畜生在我心裏麵的位置太重了,真他媽太重了。

晚上我媽的律師唐睿打電話來,說新協和的工程定了在下個月十一號拍賣,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說我能有什麼打算,邱羽山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然有人替我收拾他;現在房地產市場泡沫得厲害,我正好不去趟這趟渾水。

唐睿嗯了一聲,說拍賣會定得太倉促,這幾天又不停有人來查新協和的帳,邱羽山那邊形勢怕是挺嚴峻。

說到這兒我心裏又是一陣煩,跟他扯了會兒別的,突然想起個事兒,問他認不認識鳧州比較有名的刑辯。

他說認識是認識,你要幹什麼?

我說你幫我搭個線,我有一熟人莫名其妙就背了命案,我想……能不能撈他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