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處灰塵早被勤快的母親拂弄幹淨了,又為父親撫平了衣袍上的幾處褶皺。
二叔李虎拎著他的大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看著母親笑道:"還是大嫂心疼大哥,象我們這些孤家寡人般的家夥就沒這等福氣了嘍,嘿嘿……"
"你呀,要想享這福氣?那就抓緊些,你若是看中哪一家姑娘了?嫂子就給你作媒去!保準讓你娶到家!你看看人家蕭老四,今個兒,不就要作新郎倌了!"
"大嫂,二哥他呀,這輩子就相中他那個大酒囊了!哈哈……"八叔劉子夫一邊擺弄著隨身的藥囊,一邊笑著打趣道。
"可不?這二哥呀,老婆可以不娶,這酒嘛?那可是不能離手!哈哈……"
一群人都是哈哈大笑,不停說笑打趣著二叔李虎。
二叔李虎伸手搔了搔後腦勺,黝黑的臉上也看不出羞惱。又喝了一口酒,嘴裏嘿嘿一笑,"去,去,去,你們懂個什麼?俗話說的好嘛,說是酒中自有黃金屋,酒中自有什麼?什麼玉來著了?老三,這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
"嗬嗬……二哥啊,那是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三叔陸逸塵笑答道。"不過,二哥你這可是酒,好不好?"
"嘿嘿……你們這些書生呢?喜歡書!而二哥我呢?卻是愛煞了這酒!既然都是自己的性情所好?那麼這書呢?酒呢?自然就是同個一道理了!那麼理所當然也是一樣的了!所以呢酒中就有黃金屋!酒中也有顏如玉了!哈哈……"
"哈哈……"
一群人聽得都是開懷大笑,滿院子裏都是歡暢的笑聲。
看著這一幕,夜十九情不自禁的跟著一起微笑,隻是眼角還殘留著未幹的淚水。
笑了一陣兒,父親李沉石笑道:"這個憊懶的家夥,滿口還盡是歪歪道理呢!哈哈……哎,老四怎麼還沒出來呢?還沒打扮停當麼?都快要到時辰了,別耽擱了接新娘子!你們幾個再進去看看!"
七叔公孫野笑道:"大哥,十一弟申厲,還有郭不離和郭不棄他們幾個早進去了,估計是蕭四哥哪裏穿戴的不妥當?他們又幫忙拾掇去了。"
"唉呀……你們這些個粗魯漢子,嫁了你們哪?真是要操一輩子兒的心嘍!來,還是讓我去看看吧!"
母親林秀笑著快步向四叔蕭慎的院子走去。
不大一會兒,就見一群人就擁著一個身穿大紅吉袍的年青男子走出來了,那穿著吉袍的男子是四叔蕭慎。
四叔蕭慎臉上掛著笑,身子略顯僵硬,顯然是穿不慣這身吉袍,不時用手拽弄身上的新郎袍。
母親在一旁讓他不許亂動,又為他扶了扶了帶著花翅的帽子。
"看著沒有?還得是嫂子出馬!呦嗬!你們看看,這蕭老四打扮的還真是人模狗樣的啊!嗯,還別說,還真有幾分新郎倌的樣子哪!"李虎大聲說笑著。
"二哥你呀,是狗嘴吐不象牙來!哈哈……"四叔蕭慎笑著回道。
平日倆人關係最好,成天鬥嘴早就說笑玩鬧慣了。
"那才說咱們是兄弟呢?我是狗嘴裏沒象牙,你是人模狗樣!這說來說去,咱們這可算是狐朋狗友嘛!"
"去,去,這二哥又說渾話了,哈哈……"
"二哥呀,你這詞甩的可不咋地?敢情兄弟們都讓你貌繞進去了!哈哈……"
"哈哈……好了,各位兄弟,眼看著時辰快到了,咱們還是去接新娘子要緊!要不?魏萍姑娘該等得著急了!這晚上再不讓老四進洞房?可就麻煩了!嗬嗬……"
"哎呀!大哥!你怎麼也跟著二哥學壞了?"
"哈哈……"
"嗬嗬……"
眾人一起笑鬧著簇擁四叔蕭慎向院外走去。
夜十九自從見了叔叔們的歡笑,臉上的淚漸漸幹了。看到這些叔叔們的笑鬧,臉上也不禁掛上了開心的微笑。
眾人都出了院子,他也趕緊在這群人的身後跟了過去。
可是他們走得好快呀,我怎麼追不上?前麵的人群越走越遠……
夜十九拚命的追著,可是雙腿如同灌了鉛,怎麼也邁不動步。
眼看著前方的人影越來越遠,不行!我要追上去,我還要和你們在一起!剛要運起真氣去追,忽然卻發現自己體內空空如野,連一絲真氣也沒有!平日運用自如的傲天訣,居然不知道何時消失了?
夜十九急得滿頭大汗,拚命的跑著,大聲地呼喚著。
心中隻有一個念頭,我要和他們在一起!那怕就讓我再聽一會兒他們說的話?再看一會兒他們可親的麵容?
哪怕,哪怕隻讓我再看上一眼!
前方漸漸模糊,那一群他摯愛的親人們慢慢地消失在了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