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會啊!楚嵐卿搖頭。我從來都沒對誰動過情,哪來用情不專?因為還有例外,所以他說的,隻算是一半實情,那個例外,便是宋襄兒,隻是他不願對她吐實。以他的性子,吐實之後,對誰都是壓力。
宋襄兒看著他,俏容又黯,他對誰都不動情,那她怎能對他動情呢?
楚嵐卿勾了抹笑。我說過了,我隻是對姑娘家不動情,對朋友又不是不講義,我心裏從始至終,都很想交你這個朋友,要不,當初我怎會把玉佩給你呢。
朋友……宋襄兒喃喃地重複這兩個字,這兩個字,放在她對他的情意上,怕是輕了吧。
你若當我是朋友,這半年中,遇到困難時,該來找我的。我聽淮昱說,你曾經淪落到街上乞討。聽到這件事情時,他的心,莫名地發疼。為什麼不拿玉佩到我們家的鏢局呢?
他問她,並沒有質疑的意思,隻有一雙溫柔得讓人溺沉的眼眸。
宋襄兒收回視線,嘴上含混吐出的還是那兩個字。朋友。若是朋友,她就可以享受他的溫柔,但是,她也得忍受他的溫柔哪。
他會這麼溫柔地看著地,而她不能對他動情動心,否則,她最後隻會淪落到與江寧荷和朱采瑛相同的苦痛之中。
不要!宋襄兒霍然搖頭。
什麼?楚嵐卿一時納悶。
宋襄兒抬眸凝他。我不要做你的朋友。她清楚地說。
楚嵐卿不解。為什麼?這不是最好的方式嗎?
宋襄兒從懷裏拿出玉佩,那玉佩握在手裏異常溫潤。這一年來,她將它揣在胸前,窩在心口,才能這樣溫潤埃
宋襄兒心口漫開一股酸澀,卻還是將玉佩放在手上攤開。還你。
楚嵐卿愣在她跟前,從沒有姑娘是這樣對他,他摸不清她的心意,一時不知道怎麼反應。
宋襄兒主動拉開他的手,將玉佩放入他手中。當時他給的,而今她全要還他。
宋襄兒微踮起腳尖,輕吻他的側臉。
楚嵐卿的腦袋,在那一瞬,唰地變白。
宋襄兒腮邊泛起彤霞,她抿了下幹熱的朱唇。這也是還你的。她困難地咽下口水,飛身離開。
楚嵐卿的手撫上麵頰,俊容變得益發沉鬱。
他被拋棄了,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拋棄了。
宋襄兒跑著離開楚嵐卿的房間,無意識地奔回廚房,到廚房門口時,她才煞止了步伐。
不對,她猛然驚醒,廚房也不是她現在該來的地方,她已經無處可去了。
想到這點,宋襄兒悄悄低了頭、縮了步。
呦,這不是襄兒嗎?有人喚住她,是廚房裏向來頤指氣使的廚娘。
宋襄兒抬頭扯了抹笑。大娘。
廚娘滿臉的笑。是來拿吃的給楚大爺埃
宋襄兒隻好點了頭,虛應一聲。
等一會兒就好了。廚娘熱絡地招呼她。我們襄兒真是不得了啊,能認識楚大爺,那就快飛上枝頭做鳳凰了。
宋襄兒敏感地說:你的意思是,我本來就是烏鴉嗎?
她對自己從來都沒什麼信心,那隻是她單純的疑問,半失神之下,她竟脫口問出。廚娘隻當宋襄兒那是有心要指責她,霎時變了臉色。沒的事、沒的事,你不要多心啊!
大娘。從廚房裏走出幾個小丫頭,是來找廚娘的,見了楚襄兒,她們也掛上笑。襄兒。每個人都親切地喚她,不過那笑裏的算計,各有不同。
還在想,可能沒機會見你呢!小蓮首先開口。聽說,你是楚少爺的朋友,現在讓少爺調去照顧楚少爺。奇怪了,怎麼之前都沒聽你說過這事呢?
是啊,是啊!其他丫頭也在旁附和。
一時間,這麼多人的目光聚向她,令宋襄兒有些不知所措,隻好回答:這也沒什麼好說的。
怎麼會沒什麼好說的呢?那些丫頭一言一語地湊上來。
能認識楚少爺可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你和楚少爺是認識到什麼樣的程度啊?你人就在他身邊,可不可以幫我們介紹介紹啊?
她們每人一句,弄得宋襄兒招架不住,隻好先噤口不言。
襄兒,你倒是說說話啊!
有人見她不說話,便竊竊私語道:喲,認識了楚少爺就拽了。
也不過就是楚少爺的朋友,端什麼架子。
拜托,看她那樣,也不可能和楚少爺關係太深啦!
論長相,我們幾個還輸她嗎?
俗話說,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拜楚嵐卿之賜,宋襄兒在人言之間,一下被捧上天,一下被摔落地,片刻之間,嚐盡冷暖。
宋襄兒恍然間有所體悟,她與楚嵐卿實在太不相配了。她是烏鴉,他是彩鳳,若要在一起,就是朋友,怕都被指為高攀了。
對,她的決定是對的,這樣的一個人,若和他有什麼幹係,將來要承受的東西太多了,她受不住的;而且為他受,不值。他隻會把她當朋友,不會把她放在更深的地方了。
襄兒,你怎麼都不說話啊?旁人見她陷入沉思之中,有些不放心地叫她。
我要去見少爺。宋襄兒霍然起身,說出她的決定。
她要去見秦淮昱,和他說清楚,她要離開秦府,重赴四川。她早就立過誌的,縱然是乞討,她都要乞到四川。而今,又是她該走的時候了。
襄兒,你別衝動。廚娘拉住她的袖子。
宋襄兒甩開她,大步地邁了出去。
襄兒--廚娘在後麵叫,見喚不回她,她氣惱地回頭指責。你們這些小丫頭,連句話都不會說,這下好了,得罪了襄兒,她若和少爺告狀,你們等死吧!
襄兒會這樣嗎?其他姑娘們赫然察覺事態嚴重,擔心地問。
人飛上枝頭做鳳凰都會變的,你們以前見過她這樣甩頭就走的嗎,廚娘給予教誨。
糟了……丫頭們連聲喊糟,卻也叫不回走遠的宋襄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