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人,雪海——”
歐陽逸風眸中含著一絲微不可察的暗湧,擺了擺手,“為父明白,說吧……”不管怎麼樣,總歸是他這個做丈夫的愧對妻兒,能多彌補一點,心裏也會好過一點!!
“……?!”氣氛驟然轉變,詫異的歐陽雪海一時不明就裏,“我想帶走房間裏‘所有’屬於娘親的東西,可以嗎?”
“依你。”
“青竹軒一直保持現狀,可以嗎?”
“依你。”
“走之前,我不願見到不想見之人,可以嗎?”
“……依你。”
不想見之人,除了月華和薇兒,也包括自己吧!唉,事到如今,他是自食其果,怨不得旁人!
“那雪海明天就出發了。”
“……明天??”
哼哼,窩在家中十四年的小鳥,迫不及待的想要出去振翅翱翔了呢!!隻不過,女兒啊,外麵的世界可沒你想象的那樣美好,那樣精彩!
“行,為父會派人安排的。”始終埋頭寫字的歐陽逸風,嘴角詭異的漾起,又若無其事的繼續下去。
“我自己能試試麼?”
“……”胡鬧!
“如果我堅持呢?”
“……”幼稚!
“如果我非要堅持呢!”
‘喀嚓’一聲響,歐陽逸風手裏握的毛筆應聲斷成兩截,麵麵互視了好久,才用冰冷的語調一個字一個字的怒道,“好啊,依你,不過……後-果-自-負!”
同樣的軀體,同樣的麵龐,一個懦弱自卑,一個奮勇堅毅,雲泥之別啊!倘若不是他親眼所見……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那雪海就不打擾了,告辭。”
語畢,歐陽雪海轉身慢步走向門口……
同時,她在心底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機會!
給歐陽逸風,也給自己!
隻要臨出房門之前,他反悔了,叫住她,挽留她,往昔的種種,以前的是非,她可以放下,重新開始!
“……既然選擇離開,去祠堂拜別一下你的母親吧!”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一邊是權利欲\望,一邊是廢物女兒,結果早已注定了,不是麼?
“無需拜別!”歐陽雪海苦澀一笑,雙眸緊閉,複又睜開,舌吐冰錐,淩霜傲雪,“在我的心裏,母親從來不曾離開,不管是過去,現在,還是將來!!”
該講的她都講了,該做的她也做了,紅塵滾滾,歲月潺潺,不過是——求個無愧於心罷了!
看著女兒毫不留戀的背影,歐陽逸風動了動嘴唇,猶豫再三,終究沒能發出一星半點的聲音。
沉默良久……
他高大的身體頹然坐在椅子上,手裏拿著一張寫滿了‘婉’字的畫紙,來來回回的呢喃一句話,“婉兒,不要怪我,不要怪我……”
歐陽逸風還不知道,今天的決定會讓他一生都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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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好厲害,玉兒太佩服你了!”小丫頭兩手交握,一臉崇拜的說道。
“打住!”歐陽雪海嘴上雖斥責,稠密睫毛掩藏的眼底卻溢滿了寵愛的笑意,“嘴上跟摸了蜂蜜似的,何時學會|拍|馬|屁那一套了,嗯?”
“小姐,玉兒冤枉啊,玉兒……”
“行了,逗你玩兒的,當什麼真?!去把我娘親的鳳棲琴拿來。”
“小姐……”這麼晚了還要彈琴?
“快去呀。”
玉兒大眼茫然的回道,“歐。”
“小姐,給你。”
歐陽雪海接過鳳棲琴,小心翼翼的摩挲了一遍琴弦,
“玉兒……跟我走。”
“是。”
須臾,二人來到院中的四角小亭。
憑借皎潔的月光,歐陽雪海把琴輕輕的放在石桌上,雙手撥動琴弦,深情吟唱:
娘親,你知道嗎?(獨白)
沒有你的日子我有多想你
分離那天我看著你走遠
所有的承諾化成了句點
獨自守在空蕩的房間
愛與痛在我心裏糾纏
我們的愛走到了今天
是不是我太自私了一點
如果愛可以重來
我會為你放棄一切
想你的夜
多希望你能在我身邊
不知道你心裏還能否為我改變
想你的夜
求你讓我再愛你一遍
讓愛再回到原點
這首歌本是為愛癡纏的悲傷男子對心儀女子,最直接,最赤果的表白!歐陽雪海另辟蹊徑,把它演變成一個孤獨無助的女兒對早逝母親——痛徹的自責!無盡的懊悔!深切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