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開始吧。”說著，楚玉竹複又坐下翻書。看著斯文極了。
一日之計在於晨。
已是深秋，早晨卯時天才蒙蒙亮，尚有幾隻早起的鳥雀在嘰嘰喳喳地歡鳴，昨天下了一夜的雨，院子裏栽的幾株竹子的竹葉上還殘留著點點水珠，看起來越發顯得柔和嬌脆。天霽曉光，漸至紅日當頭，不知不覺間竟是已過半個時辰。
“玉竹兄？”我見他半合著眼斜倚在案上，麵上帶著淡淡的疲倦。
睡著了？我心想。
我又輕喚了兩聲，不見他醒來，便躡手躡腳打算離開。
“去哪兒？”
背後忽響起楚玉竹的聲音，我轉過身去，隻見他合上遊誌，起身趨步而來：“你要去哪裏？”
“玉竹兄，你沒睡著？是不是我吵著你了？”楚玉竹麵色凝重，一動不動地看著我，我莫名覺得自己有種做賊心虛的感覺。
楚玉竹搖頭，反問道：“我教你的那些招式你練好了？”
我搖頭，見他麵上有些不滿之意，忙點點頭。
楚玉竹見我搖頭又點頭，不禁笑道：“你這有搖頭又點頭的，到底練好了沒？”
我道：“還沒……但玉竹兄，武功可以慢慢學，案子卻是不能再拖了。你難道不想把背後接連草芥人命的逃犯繩之以法麼？”
“你還是放不下那件案子麼？”
我點點頭。
“為什麼要這麼固執？”楚玉竹似乎頗感無奈。
我反駁道：“玉竹兄，我不是固執。這是我第一次接手破一個案子，也是我第一次開始探究事物的根源，我不想一次又一次隻會被動地有別人擺布，靠自己去取得一次即使不能成功的事情又會怎麼樣呢？”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之前就和你說過的？你在做任何一件事情前都要考慮做這件事情的後果，如果你一不小心，被牽扯了進去，甚至連累到你身邊的人，比如你的親人，你的朋友，你的師長？你難道真的可以憑借自己去承擔麼？”
“我不會的。”
楚玉竹有些訝然。
我複又道：“即使失誤了，我也不會牽連別人，這個案子，我不會讓你和牧遙牽扯進去的。”
“你莫不是要靠自己去查這個案子？”
“對。”我點點頭。
楚玉竹卻是笑了，我被他笑得莫名其妙。
他道：“你知道麼，我在你身上看到了我以前的影子。然而現在的你終究還是太年輕了，就像我年少時一般肆無忌憚的揮霍自己的承諾。先秦哲人孔子有雲：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你現在才多大，就到了可以從心所欲的地步了？”
我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楚玉竹道：“事到如今，我也就沒必要隱瞞了。若非你這般強求，我倒還真真是不想把這個秘密告訴你。”他向周遭看了一眼，“你隨我來。”說罷，便搖扇自先離開了，步伐很是輕快。
我忙不迭跟上去，一路隨他到了後屋茅舍，門上掛著一道鎖，他輕巧地拔下鎖，推門而入，見我還杵在外邊，道了句：“還愣著做什麼？還不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