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璃宮(1 / 2)

大唐國,西涼州所屬鹿河縣境內有一座天璃山,山中有一座天璃宮,天璃宮又分為九閣,這淩雲閣便是位於半山腰間最外圍的一閣。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淩雲閣後院內林木幽幽,水聲潺潺,原本是一派清寂寧和的景象,突然被一個蒼老而尖利的聲音打破。

“輔子明,為師的酒已經喝完了,要是你們的那大師兄再不回來,就不要讓他回來了!”

一個麵黃肌瘦,披散著頭發,衣冠不整的老道士滿臉醉意的半躺在房中的一張席墊上,晃著手中的空酒壇毫無顧忌地胡言亂語著。

“師父,您再忍忍,雲師兄他們已經去了好些時候,應該就快回來了。”房中一個身著道服的少年恭謹地答道。

老道士看著麵前的少年,笑嗬嗬地說道:“嘿嘿,他要是再不回來,你小子就下山去給為師買些好酒,為師便封了你做首徒,如何?”

少年一臉的苦笑:“師父說笑了,雲師兄做了這麼多年首徒乃是眾望所歸。”

老道士雙眼一眯,奸笑道:“你們倒是兄弟情深,不如這樣,兩壇好酒,為師就把閣主之位讓給你做怎麼樣?”

少年聽了,已經無語可答隻能苦笑。

老道士晃悠著從席墊上坐起身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指著旁邊的少年道:“我怎麼能收了個你這麼沒出息的徒弟,想當年我師父說出這話來,我可是毫不猶豫的就衝出門下山去了,那像你這般畏畏縮縮,唉,現在的年輕人哪,真是指望不上……”

老道士見少年不相信,一臉神往的回憶了起來:“那次我衝出山門後直接就埋伏在了半路上,給他來了個以逸待勞,等我那買酒的大師兄回來時,我直接從後邊給他來了一悶棍,隻是可惜呀,老子提著酒剛到前庭又被那嶽老怪給我耍了陰,嘿嘿,不過那混蛋也沒得到什麼好處,最後還是在走廊上讓師父給收拾了……薑還是老的辣呀。”

少年一邊聽著血腥恐怖的淩雲閣野史,一邊忍受著老道士的不滿和絮絮叨叨,在心中念道:“雲師兄,看在師弟的份上,你還是快回來吧……”

天璃山下,座落著一個名為悠然鎮的小村鎮。

千百年前,此地隻有一個無名小村莊。

自從天璃山脈中來了修道之人,看上了這山脈間的浩然靈氣,這些修道人曆載數十年,以非凡神通開辟山頂的巨石,以陣法懸浮於雲靄間,又在浮石上建了許多廟宇樓台,定了天璃宮的基業。

作為天璃山脈下唯一要道出口的村莊,經曆不知多少年發展變遷,竟有了現在的城鎮規模。

在這悠然鎮之後,便是通往天璃山上的山道了,此時已近黃昏落日,山門之間來往不絕的人流變得稀落了起來,夕陽斜照下的高大白石山門,映上了一層淡淡的霞紅色。

山林間的蟲鳥叫聲逐漸清亮起來,倒有一絲悠然脫俗的靜寂之美。

山門道邊,一群當地的閑人正在聚精會神的觀望一場棋局。

說是一場,其實本是七場,這是一場一人同時對弈七人的古怪棋局。

那一人,隻是一個尚未弱冠的俊朗少年。

而對手的七人中,其中六人都已經分別棄子認輸,唯一的對手隻剩下一位七旬老者。

可要說眾人中最緊張的,不是這位苦思的老者,而是在旁觀棋的一位少年。

“雲師兄,你都連勝六局了,我們還是快些回去吧,師父的酒癮若是犯了,隻靠明師兄一人怕是頂不住啊。”一邊抱怨著,這少年焦急的拉扯棋局中的那一位師兄。

“莫急、莫慌、莫怕,這可是淩雲閣的閣訓,我這做師兄的都不怕,你怕什麼?”

對弈中的少年似乎並沒有把注意力放在著棋局之上,目光一直望著遠處被晚霞映紅的天際,似乎在想著什麼事情。

“師兄,你還有心情在這看晚霞,等下回去晚了,老頭子不舍得責罰你,打我可是從來都不留情的,到時候我的屁股肯定比那晚霞還紅。”

這催促的少年濃眉大眼,模樣敦實,說到這裏似乎回想起了什麼恐怖的事情,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屁股,臉上的汗珠就滾了下來。

“嗯,不錯,看來你這修為又提高了一層,終於也敢叫老頭子了。”對弈的少年卻是毫不在意的取笑了他一句。

說罷,悠然一笑,看向對麵的老者道:“魏老夫子,您也聽見了,不是我催您老人家,您還是快些決斷了吧,不然我這師弟的屁股可要開花了。”

此言一出,引來圍觀人群的一陣哄笑。

那老者本來一直深思長考,對周圍人的說笑也是置若罔聞,這時突然凝神撚起一枚白子,定然的落在了棋盤上,娓娓說道:“小棋仙,這一手乃是老夫妙手偶得的絕手,你要如何破解?”

少年定神一看棋桌,將腦海中的萬千棋譜閃電般的搜巡一遍,卻是找不到對應的解法,不禁苦笑道:“看來隻靠背盡天下棋譜,終究還是不行,隻能隨緣了。”

少年拿起一枚黑子,閉上了眼睛,那棋盤在腦海中不斷變幻往複,如同這蒼茫天地一般不可捉摸,驀然間卻又似乎把握到了那轉瞬即逝的一絲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