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影楓萬萬想不到她如此決絕,一時驚慌失措,不知該和紫軒如何說才好,卻隻聽紫軒的聲音仍然在耳邊回蕩:“楊大哥,我再問你一遍,你可原諒了我嗎?”
楊影楓此時心情複雜,不願再提起往事,隻緩緩地轉過頭去。紫軒見他終是不願意和自己重歸於好,一時傷心欲絕,眼淚忍不住撲撲簌簌地掉落下來,斑斑駁駁地落在楊影楓的衣衫上。
紫軒見楊影楓仍是沉默,絲毫不肯鬆口,當即再不多想,隻冷冷地道:“楊影楓,既然你已經做了選擇,那我便尊重你的選擇,我們一起去陰間吧。”說著,手上一發狠,峨嵋刺便要刺落。
楊影楓閉上眼睛,隻等著鋒利的峨嵋刺尖紮入自己胸膛,這一生便算了結。
隻是,紫軒這一刺,卻始終沒有落下。
紫軒糾結著,猶豫著,心中無數個念頭在不斷交戰,握著峨嵋刺的掌心已經出了汗,可她好幾次想要下決心殺死楊影楓,但是他此時平靜、安詳的表情卻像是一個睡著了的孩子,俊朗的麵龐,棱角分明的下顎,都讓她那般憐愛,甚至讓她想起,在神醫穀的地下,她不是就這樣看著他靜靜地躺在床上,不就是這樣守護著他嗎?她心亂如麻,好幾次想要動手,卻始終無法狠下心來。
她的淚,再一次落了下來,滴落在楊影楓的胸膛上,自己的袖子上,直到某一刻,她忽然下了決心,將峨嵋刺重重地擲在地上,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感,痛哭失聲。
楊影楓仰起頭來,望著此時倚著遠處的一棵樹,泣不成聲的紫軒,歎道:“紫軒,你這又是何苦?”
紫軒始終不語,隻是倚著那一棵樹,她寧願抱著那一棵沒有生命力的樹,也不願去靠楊影楓的肩膀。這讓楊影楓第一次有了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原來他心中還是那般在乎著眼前的這個曾經傷害過他的女子嗎?
紫軒哭了許久,這才默默擦幹淚水,走到楊影楓身前。楊影楓無力反抗,隻任由著她將自己抱了起來,然後慢慢地走進了芭蕉小築。
楊影楓身材高大,縱使紫軒曾經習武,亦頗為吃力。她一步一步地向前邁著步,直到將楊影楓的身子放在了芭蕉小築中的床上。
楊影楓望向屋中,卻見窗邊有一張圍棋棋盤,縱橫十九道間彌漫著淡淡的青煙,原來剛才迷倒楊影楓的迷魂煙便是從這棋盤中釋放出來的。
紫軒望著躺在床上的楊影楓,輕輕地道:“楊大哥,既然你選擇了放棄我,那……”她說到這裏又是淚水漣漣,“那我尊重你的選擇,隻希望你以後能快快樂樂地活下去。我不會再來找你的麻煩啦。”
楊影楓見紫軒終究釋懷,不由露出一個如花般綻放的笑容,向紫軒點了點頭。紫軒亦向楊影楓微微一笑,可眼角仍掛著幾滴清淚,繼續道:“楊大哥,我的武功是飛龍堡少堡主月眉兒教的。她希望利用我來對付你,你以後一定要小心她。她不像是你想象的那麼簡單。”
楊影楓心中一動,心道:果然是月眉兒!看來這女孩兒心機深沉,以後一定要小心提防於她。想到這裏,便溫言道:“紫軒,我會注意的,多謝你啦。”
紫軒拿起桌上擺著的水壺來,向那冒著青煙的地方澆了下去,又道:“這迷魂煙亦是月眉兒所設,我事先服下了解藥,所以無事。不過我也沒有這解藥,沒有辦法救你。隻是這煙不會致命。我把煙澆滅了,你過一晚上便可以解毒,明天便能行動自如了。”
楊影楓點了點頭,心中卻暗暗叫苦:明天才能恢複行動!這不就是說今天晚上便不能回悲魔山莊了嗎?薔薇會不會又怪罪自己呢?可是這種話又怎麼能和紫軒說出口?他躺在那裏,默默地冥思,卻始終沒有辦法。
紫軒一步一步向門口緩緩地地走去,她每走一步,便忍不住回過頭來,向楊影楓凝望,見楊影楓此時閉著眼睛,似乎在認真地思考著什麼。望著他認真的表情,她的心再一次陷入了沉醉。如果可能,這一輩子便一直在他身邊流連,那該多好。她這樣想著,眼淚再一次滴落在地。
可是,她終究還是走了出去,然後回過頭來,一狠心,重重地將房門撞了上去,楊影楓的身影從門縫中越變越小,終究消失於無形。她掩著臉,快步地跑了開去。
她的身影,在芭蕉小築的山間小徑上化作一個小點,然後再也看不見了。
楊影楓躺在床上,卻苦無良策脫困,隻得在這裏無奈地躺著。到了晚上,天色漸黑,他終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