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一)(1 / 1)

第二天,楊影楓故意睡到很晚這才起床,他不想去麵對納蘭真人去樓空的情景。

可這情景,他如今必須去麵對,他無路可逃。

他終是緩緩地坐了起來,然後穿衣服,找鞋子,緩緩走到水房去洗臉漱口。

待收拾完一切後,他慢慢地向客廳走了過去,客廳中的擺設和往日裏全然一樣,他心中一動,傷懷的情感湧上心頭。他隻盼望著,轉過頭來看到客廳中的人影時,依舊可以看到那一個藍衣女子坐在客廳中,如往常一般招呼著自己吃早飯。

隻是,那裏卻是空空的,一個人也沒有。鐵雲望見楊影楓尋覓的目光,走上前來對楊影楓道:“公子,納蘭姑娘昨天晚上竟一個人離去了,這是她留給公子的信。”

楊影楓接過信封來,但見信封上納蘭真娟秀的字跡,心中又是一動。

伸手拿出信紙,楊影楓匆匆讀了起來,出乎他意料的是,納蘭真並沒有寫下什麼給楊影楓的話語,而是僅僅抄寫了一首柳永的《雨霖鈴》,留給楊影楓。

楊影楓此時本是無心讀詩的,但想著是納蘭真留給自己的,便拿起信紙來,一個字一個字地低聲讀了出來。這首詞他以前雖是讀過,但他向來胸懷大誌,並不喜歡柳永這類兒女情長的詩詞,隻如今讀來,卻是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寒蟬淒切,對長亭晚,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多情自古傷離別,更那堪,冷落清秋節!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應是良辰好景虛設。便縱有千種風情,更與何人說?

他低低地讀著,到最後已是心如刀絞,若非強忍著,淚水已流了下來。他轉過身去,伸手拭去眼眶邊緣掛著的一滴淚珠,然後將信紙重新疊好,放回信封之中。

此時正是晚秋,秋風瑟瑟,秋日寥寥,楊影楓長歎一聲,將信封隨手放在桌案上,轉頭吩咐鐵雲道:“這件事情不要出去聲張。”

鐵雲試探著向楊影楓道:“公子,你若是舍不得納蘭姑娘,我們要不要尋納蘭姑娘回來……”

楊影楓沉聲道:“不必了。我明天便要去落葉穀向孟知秋提親。納蘭姑娘離開這件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如果有人問起,便說納蘭姑娘回忘憂島看望父親去了,要很久才能回來。”他轉過頭去,似是對著自己的深心緩緩地說道:“楊影楓,這一切都過去了,真兒已經走了,你再悲傷也沒有用處。她離開你,便是希望你能夠達成爹爹臨終前的遺願。接下來,你該高興起來,去迎娶薔薇才是,可莫要負了真兒對你的一番期待。”

說著,他又轉回身來,臉上已是強作了笑容:“鐵雲,我們吃早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