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後,神醫穀。
楊影楓抱著昏迷不醒的紫軒疾步奔進胡神醫的草廬,將紫軒放躺在胡神醫草廬中的床上,轉向坐在椅子上正悠閑地扇著蒲扇的胡神醫。那胡神醫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不高卻頗為肥胖,留著兩撇短胡,此時正斜眼看著自己。
這幾日紫軒每日能醒來兩三次,但往往神誌不清,隻是不斷地呼喚自己的名字,而且她醒來的時間也越來越短,到最後往往隻能醒過來一炷香的功夫,便即昏厥。
紫軒的傷勢,已經不能再耽擱了!
“我的朋友被人打傷,命在旦夕,還望神醫相救。”楊影楓走到胡神醫麵前,深深一揖到地,說道。
胡神醫抬起頭來,依舊斜眼看著楊影楓,話語間也不帶絲毫的客氣:“你沒有看到我這草廬的匾額嗎?”
楊影楓擦了擦額頭上溢出的汗珠,抬頭望去,但見胡神醫的草廬中掛著一個匾額,匾的四周均是鍍金,中間在黑底上寫著四個金字:
見死不救。
楊影楓登時怒不可遏,一把扯住胡神醫衣領道:“你身為醫生,當以救死扶傷為天職,怎能寫出這等天理不容的字來?”
胡神醫泰然自若,一字一頓地道:“小子,天下生病的人如此之多,若是都要我來醫治,我便是累死也治不過來。何況,”他語氣中滿是嘲諷,繼續說道,“我若是把人都治好了,閻王爺那裏的生意豈不不好做?所以胡某從不醫治一人。”
“若要我醫治,除非……”胡神醫慢條斯理地抬起二郎腿,對楊影楓說道。
“除非什麼?”楊影楓精神一振,大聲問道。
“除非你願意幫我做一件事情。”胡神醫嘿嘿一笑,神色中滿是得意之色。
“那若是做不成這件事情呢?”楊影楓勃然道。
“那就各憑天命,你是死是活,與胡某再不相幹。”胡神醫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你!”楊影楓氣得說不出話來,拽過胡神醫腦袋,揮起拳來便要向胡神醫胸口打去。
胡神醫依舊不為所動,冷哼一聲道:“你便是打死胡某,胡某一樣不肯醫治,你還是早點給你朋友準備棺材去吧。”
楊影楓回頭看了一眼仍舊躺在床上,麵色如白紙般蒼白的紫軒,一時心竟是軟了下來,抬起的拳頭也如軟了筋一般,終究漸漸地垂了下來。
他站在胡神醫麵前,深深地吸氣,麵前紫軒倒在床上的幻影不斷地閃動,他身邊的空氣也壓縮起來,壓迫著他身體的每一處毛孔,讓他呼吸不得。
他緊緊握拳,然後又鬆開,再緊緊握拳,然後再次鬆開,身軀卻終究漸漸軟了下來,膝蓋猛地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叫道:“胡神醫,求求您啦。”
胡神醫轉過頭去,理也不理。
楊影楓狠狠地把頭撞在地上,鮮血直流,大聲叫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您若是今日救了她性命,楊某甘願為您做任何事情。”
胡神醫仰天大笑,道:“剛才還如此倔強,現在便服了吧。”
楊影楓隻覺得跪在這矮胖子麵前,極是屈辱,但想到若是一怒而去,紫軒便就此不治,當即咬牙堅忍下來,沉著氣道:“楊某服了。”
胡神醫再次翹起他的二郎腿,把腳伸到快到楊影楓頭頂的位置,將一隻臭腳從草鞋中甩出來,用一根腳趾頭勾住鞋子,腳臭便彌散出來,讓楊影楓忍不住去掩鼻。
但他還是忍住了,此時自己受製於人,小不忍則亂大謀,他不敢用紫軒的性命去換取自己的一時意氣。
“願聽胡神醫吩咐。”他把頭深深埋下,盡量躲避著胡神醫的腳臭,沉聲說道。
“好,那你便去霹靂堂。那裏有一枚秘器,名叫‘雷震子’,你若是能將‘雷震子’搶來,胡某便為你醫治。”
“從這裏有兩條路可以到霹靂堂,一條從山路走,艱險難行,但隻需一個時辰便到,另一條是大路,須走半天,走哪條路,全憑你自己決定!”
“好,一言為定。”楊影楓站起身來,轉過身走向門口,忽然回頭望了紫軒一眼,目光中滿是柔情蜜意,然後轉頭向胡神醫惡狠狠地道:“我回來之前,紫軒若是有半點差池,我惟你是問。”
胡神醫哈哈笑道:“胡某醫術雖然拙劣,但是若想讓這小丫頭在一日之內便斃命,還是不易。”
楊影楓知道這人人品雖然低劣,但是醫術卻十分精湛,且言出必踐,是故聽他答應,這才放心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