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夜晚,夜涼如水,十六歲的朱顏跟發小楊秀寧一起坐在她家屋頂的天台上看星星,那天的星空美到令人窒息。黑絲絨般的天穹上,璀璨的銀河如一條鑽石項鏈橫跨天際,一顆顆恒星如打翻的碎鑽般點綴著整個天幕。
那樣的景‘色’容易讓人敬畏宇宙的神秘與浩瀚,同時也容易讓人產生一些令人脊背發涼的不好聯想。
“你相信這世上有鬼嗎?”不知被怎樣一種情緒控製,‘舔’著‘奶’油‘棒’冰的朱顏忽然冷不防對身旁的楊秀寧問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每個‘女’孩子都會有個好到如果對方是男生就絕對會嫁給她的閨密,楊秀寧就是朱顏永遠的那個親愛的。同進同出,無話不談,無論多麼不著邊際的話題都可以跟她分享。
“鬼?”楊秀寧哈哈大笑。
“我相信!因為我見過!”朱顏停止了‘舔’‘棒’冰的動作,轉頭一臉認真地望著她的發小,“六歲那年,從我‘奶’‘奶’的櫃子裏麵鑽出了一隻鬼,那隻鬼逗我玩了好久才消失。‘門’是反鎖的,窗戶也是鎖著的,我爸媽回來的時候檢查過的。”
楊秀寧先是一愣,接著用力拍了朱顏一掌,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開什麼玩笑,又不是怪物電力公司,半夜會從櫃子裏鑽出鬼怪來!”
“我也覺得不可思議,但是我記得很清楚,那個鬼這樣,這樣,還有這樣……”朱顏扔掉‘棒’冰棍一把抱住了楊秀寧,甚至還嘿嘿笑著在她的額頭親了一口。
“變態,‘色’狼,放手!”兩個小丫頭在天台上笑鬧成一團,良久才安靜下來,手牽手躺在天台上望著頭頂燦爛的星空。那時的天空光汙染還沒有現在這麼嚴重,天空深邃得仿佛能把人吸進去,點點的繁星時不時在大氣的擾動下眨著眼睛。璀璨而靜謐,仿佛兩個小丫頭默默綻放的青‘春’。
喘勻了氣,楊秀寧‘奸’笑著伸出手指戳了戳朱顏的臉:“你是說那隻鬼不僅抱了你,還笑著親了你的額頭。”
朱顏不耐煩地揮開她的手,一臉認真道:“親了好幾口,還拿胡茬紮我臉,表情有點像是孩子得到了期盼已久的玩具。”
“你該不會是睡‘迷’糊了在做夢吧?”
朱顏皺了皺眉,似乎在努力回憶當時發生的一切。
“絕對不是做夢,我記得很清楚!那個鬼渾身濕漉漉的,好像剛從水裏爬出來,身上穿的衣服我後來查過,好像是明朝時的皇帝常服。親完,他還狠命捏了捏我的臉,他的手跟冰一樣冷!我爸爸媽媽可以作證,那時候是冬天,我的外衣全濕了,背上還有一個沾著淤泥的手印。”
“那麼,你害怕嗎?”如此詳細的描述,連楊秀寧也不得不認真了起來。夏日的天台涼風習習,除了天台上的那盞壁燈照亮的那小片區域,四周的景物都籠罩在一片深濃的夜‘色’之中,黑影幢幢,陣陣涼風偏偏又常常轉換方向,你永遠都不會知道風下一刻會從哪個未知的角落裏吹來。在想象力的推‘波’助瀾下,楊秀寧下意識地感覺脊背有些發涼。
“其實,也不是很怕,我能感覺到那個鬼對我沒有惡意,他雖然樣子很可怕,但是看我的眼神很暖,就像長輩看到喜歡的晚輩。”朱顏的表情卻是很輕鬆,她先是搖頭,然後眼神清亮地望向身旁的楊秀寧,表情帶著隱隱的期待,“你說,他會不會是我們老朱家的祖先?”
楊秀寧被她一臉認真的表情逗笑:“對了,你姓朱啊,搞不好還真有可能。”
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朱顏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滿足的笑,頭枕著手臂望著頭頂的星空,眼神‘迷’離:“那個鬼年紀看起來三十出頭吧,胡子拉碴的,仔細一想,長得還‘挺’帥的。”
“噗——”楊秀寧笑噴,她開始還以為發小提到鬼是為了嚇唬自己,沒想到她想的卻是那個方麵,“你個重口味的‘色’‘女’!小心人家真的再來找你!”
“來啊來啊,我才不怕!”
那個鬼真的一點都不恐怖,令朱顏從小到大一直耿耿於懷的反而是他說的唯一的那句話:“哎呀,原來你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
幼時的記憶總是那麼模糊不清,那個鬼的容貌早已模糊,隻有那雙好看的眼睛跟臉上那暖得能夠將人化開的溫柔表情至今依然深深地刻印在朱顏的腦海之中。
那個鬼的聲音並不算特別好聽,溫柔而沙啞,仿佛熏風拂過臉頰,卻有種朱顏父輩那群人沒有的獨特魅力。說話的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很特別,悲哀卻又滿足,仿佛已經認識了她無數年。
小時候懵懵懂懂沒什麼感覺,後來長大,每每想起那個眼神,她的腦海中總是莫名其妙會浮現出這樣一句話:跨越萬水千山,穿越宇宙洪荒,隻為再見你一麵。
想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念頭,當時的朱顏搖頭苦笑,還以為是自己最近瑪麗蘇小說看太多了留下的後遺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