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獨家占有(四)(2 / 3)

“你的芳名?”他盯著我。

我老實答道:“華遙。”

“二十五年不近女色,你是唯一一個。”他的眸色清亮銳利,“一定很重視吧。不知道他會為你付出什麼代價?”

來了,到正題了。他抓我來就是想要挾穆弦,現在是想試探我的價值嗎?

可我注定要讓他失望了,穆弦隻當我是繁殖工具。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他那天冰冷的話語:“隻要對象忠誠健康,是誰沒有分別。”

他處心積慮發動兵變,難道會為了我投降嗎?絕無可能。

現在向這位殿下證明我的價值,無疑是非常愚蠢的事。我不想被送到穆弦麵前,然後被無情地拋棄,到時候他肯定惱羞成怒,把我殺掉。還不如現在就讓他知道,抓錯人了,我根本無關緊要,最好放了我。

“貞操。”迎著他明亮的目光,我猶豫地答道。

他的眉毛挑得高高的,語氣非常驚訝:“你說什麼?”

我再次重複:“你能獲得他的貞操。基於獸族的忠貞,他也許會為我守節,但也隻有這個。”

這真是我能想出的,他可能為我付出的代價。

麵前的男人足足沉默了有一分鍾,忽然爆發出洪亮的笑聲,白色軍裝下的胸膛明顯起伏,眉梢眼角都是明亮的笑意。

看他再次被逗笑,我心情又輕鬆了一點。

笑罷,他頗為玩味地盯著我,手指一下下敲著沙發扶手:“那你呢?他死了,會不會傷心欲絕?如果放了你,會找我報仇嗎?”

我心頭一驚,有些奇怪。

他為什麼要問這個?這個問題有什麼意義?

我廢材一個,戰鬥力接近於零,他根本不怕我來報仇吧?

“如果你放了我,我更擔心的是……回地球的路費。”這是大實話,我旁敲側擊跟莫普他們打聽過,經過地球的宇宙飛船,費用很高。

他又愣住了,微抿的嘴角驟然彎起,再次笑出聲。

“你跟他在一起時,也是這麼有趣嗎?”他的聲音似乎也柔和愉悅起來,“他是不是愛上你的風趣可愛?”

我搖頭:“我跟他還沒什麼感情,更談不上愛了。”為什麼他好像對我們的戀情很感興趣?

他瞥我一眼,露出譏諷的微笑:“哦?你不愛他?他可是帝國最年輕的指揮官,連……皇帝陛下,都誇他是個無與倫比的人。”

他的語氣……似乎冷冷的,有些忌妒和憤慨。

我心念一動。

他忌妒穆弦?

對,這樣就解釋得通了。穆弦才華出眾,或者聲望超過他這個上級,所以他們關係一直不好。穆弦忍受不了壓迫,才會兵變。

他這個人看起來自負傲慢,抓到穆弦的女人,肯定非常得意。也會好奇穆弦這個強悍的對手,會娶什麼樣的女人。所以才會問我那些莫名其妙的問題,什麼愛不愛、風趣可愛什麼的。

而當他聽到我跟穆弦沒什麼感情,覺得穆弦在愛情上是失敗的,所以才感到愉悅,才會接二連三地笑。如果我剛才表現得很愛穆弦,說不定現在已經人頭落地。

他根本就是對穆弦,懷著深深的忌妒和恨意吧?

忌妒讓人發狂,我的生死或許就在他一念間,還是繼續跟穆弦撇清關係吧。

“諾爾殿下,我的確不愛穆……蘇爾曼……”對,外人都叫他蘇爾曼。

他的眼睛忽然睜得很大,很驚訝的樣子,打斷我的話:“你叫我什麼?”

“諾爾……殿下?”我遲疑。

他的表情變得更奇怪了,似乎有點想笑,似乎又覺得難以置信的樣子:“你叫我諾爾?那你認為我們一直在討論的是誰?”

“蘇爾曼。”我答道。

他蔚藍的雙眸緊盯著我,仿佛不想放過我任何一點表情反應。我茫然地看著他,哪裏不對嗎?

我倆對視了足足有一分鍾,他忽然又笑了,那真是非常愉悅的笑,整個人都顯得神采飛揚。雖然我想討好他,但還是被他的反應弄蒙了,有點提心吊膽。

終於,他再次看著我,用歎息的語氣道。

“我還真有點忌妒他了,有個這樣傻得可愛的女人。”

他站起來,緩緩走向我,高大的身軀在我麵前站定,居然欠了欠身,臉上露出玩味的笑:“聊了這麼久,還沒自我介紹。華小姐,我是肯亞。跟你交談非常愉快。”

我徹底愣住了。

肯亞?

怎麼會是他?他不是自己人嗎?

我很快頓悟。

“你跟蘇爾曼鬧翻了?”所以綁架我做人質?

他又笑了:“對,我跟他鬧翻了。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頭。

他斂了笑,淡淡地說:“幾天前,相裏晟跟他通過電話……

我頓時想起那天在書房聽到的通話內容,似乎沒什麼異樣啊。

他的眸中卻浮現冰冷的憤怒:“相裏晟向他獻完殷勤,就來建議我在指揮係的周年聚會慶典上給蘇爾曼授勳。

“可是一個月前,學院導師德普上校病逝,我跟蘇爾曼說,今年不舉辦周年聚會慶典,以緬懷導師。隻不過校誌上的慶典消息,還沒來得及更新。

“換句話說,如果是真的蘇爾曼,怎麼會答應這個對導師不敬的建議?”

我心頭一震。

他的意思是,難道穆弦不是真正的蘇爾曼?

回想起來,我是聽到那通電話,理所當然認為蘇爾曼是穆弦名字的一部分。穆弦從未說過他叫蘇爾曼。甚至莫林也隻叫他指揮官,從沒叫過他蘇爾曼。

我隻覺得後背冷汗淋漓。該死,我隻想對婚姻抱著冷漠的態度,所以連他的名字都沒有搞清楚。

可如果第七艦隊指揮官蘇爾曼另有其人,那穆弦到底是什麼人?他為什麼要假裝成蘇爾曼,對付肯亞?

肯亞冷笑著說:“有這點不對勁,順藤摸瓜,還查不出那個人是誰嗎?”

我全身的血仿佛都衝到腦子裏,那個人是……難道是……

他緩緩地說出那個名字:“我的親弟弟,諾爾。當然,他也有個低賤的獸族名字,叫穆弦。對不對,我可愛的弟妹?”

我隻覺得腦子裏陣陣發燙。

他的話如此匪夷所思,可是又言之鑿鑿。

是這樣,原來是這樣。我完全搞錯了。

肯亞見我完全呆住,冷笑道:“我跟蘇爾曼曾約定兵變前不再碰麵,免得泄露風聲。如果沒有這通電話,我根本無法發現他的計劃。現在看來,真的蘇爾曼隻怕已經被殺。

“至於你,是意外驚喜——他整支艦隊跳躍離開,隻有三隻救援船入港,船上又有女人……”

我完全明白了,他已經知道穆弦的身份,可穆弦還被蒙在鼓裏,依舊把我藏在蘇爾曼名下的救援船上,以為是最安全的地方,卻成了最危險的地方。

可現在我要怎麼辦?

我心如擂鼓地抬頭,對上肯亞冷漠逼人的目光。

他似乎看穿我的驚懼,藍色眼睛暗沉一片,語氣卻格外低柔,低柔得叫我膽戰心驚。

“放心,你這麼可愛,我暫時不舍得殺你。既然諾爾將計就計,我也來個將計就計。後天就是兵變的日子,讓他心愛的女人,親眼看到他戰死,一定非常有趣,對不對?”

第四章

肯亞身姿挺拔地站在燈光下,就像從電影裏走出的男人,衣冠楚楚,英俊生動。

可我從他眼中,看到森然的殺意。

死亡和殺戮對我而言,從來都是遙遠而虛幻的事。報紙上刊登誰誰誰殺了人,抑或是莫林說穆弦曾經消滅過多少敵人,雖然令我心生寒意,但不會有真切的感受。

直至此刻,我第一次在一個男人眼裏,看到殺意。那目光如此陰暗,就像亡命之徒嗜血的舌頭,輕舔你的麵頰,令你不寒而栗。

我突然就想起了穆弦。

不知道他在窮途末路,兵敗身死的一刻,會是什麼心情?

我想象不出來。

離開那天他說:“我承諾十天內回來接你。”

當時我感到不屑。可如今,這句話竟成了他的臨終遺言,成了永遠無法兌現的承諾。我忽然覺得當時的他,其實懵懂而赤忱,有點可憐。

但願他能活下來。

我之前對他抱著厭惡漠視的態度,但從沒想過要他死。還有莫林莫普,我喜歡他們,在我心中,他們比穆弦重要。

“在想什麼?擔心諾爾?”低沉含笑的聲音驟然響起,我心頭一驚。

肯亞上前兩步,在離我不到半米遠的地方站得筆直,修長雙腿分開半尺距離,雙手背在身後,低頭看著我。像個真正躊躇滿誌的指揮官,器宇軒昂,沉穩威嚴。

“沒有。”我答道,“成王敗寇,理所當然。”

他眉頭微揚,笑意更深。

我趁機說:“殿下,我飛船上還有機器人和士兵。他們沒有參與兵變,你能放了他們嗎?”

他一怔,陡然笑了:“為什麼關心無關緊要的人?”

“因為他們在用生命保護我。”我直視著他的眼睛。

他靜靜看著我,忽然伸手,把我垂在身側的右手握住。他的手很大也很有力,我不敢抗拒,眼睜睜看著他將我的手送到唇邊,低頭在手背印上一吻。

“華遙。”英俊的臉微微抬起,明亮的眼中有戲謔的笑意,“如果我也保護你,是不是能獲得你的關心?”

我渾身一僵。他的話有點危險的曖昧,但我很清楚,他當然不是對我有好感,而是在挑逗打著“穆弦”標簽的女人罷了。

他卻驟然鬆開我,低聲失笑:“居然嚇得臉都白了。我讓你這麼抗拒?”

我一聽,下意識想解釋補救,可他已經朝門口走去,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這回你可以放心睡,不會有人打擾。”

大門在他身後徐徐關上,寬敞的房間重新恢複平靜。我隻覺得全身疲憊,雙腿一軟,坐回沙發上。

可我哪裏還睡得著。

我的感覺,就像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被人強行推到了見證曆史的風口浪尖。我可以遇見即將到來的慘烈屠殺,卻隻能麻木地袖手旁觀,等待命運和強者的裁決。

肯亞離開了幾分鍾,就有仆人把我帶到樓上的房間。隔著窗戶向外看,天色已經大亮,陽光將茫茫山林鍍上柔和的金光,四野一片寂靜,天空湛藍無雲。我不由得想,如果穆弦死了,肯亞會放我回地球嗎?

我再次被肯亞召見,是在隔日的早晨。

經過一天一夜的休息,我的心情已經徹底平複。之前對穆弦的那點同情,也變得雲淡風輕。我隻是想著,打起全副精神應付肯亞,盡量保住自己和莫林兄弟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