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城
電影劇本
作者:李炯
1.公路 日
字幕:1997年。
一條看似沒有盡頭的柏油馬路,遠處一輛破舊的客車漸漸行駛過來。
柏油馬路兩旁雅丹地貌的風蝕殘丘從車窗快閃而過,車上的乘客昏昏欲睡。
開車的師傅是個胡子拉碴的人,一聲刺耳的刹車聲,車停在了一個指路牌旁邊,司機的手上戴著一雙油乎乎的線手套,點了一支煙,大聲喊道:“撒尿了!撒尿了!男人們右邊,女人們左邊。不要搞錯了!”
喊的,叫的,抱怨這路太長的,幾個穿時髦衣服女子打情罵俏地下車。
胡子拉碴的師傅看了她們一眼,低聲用青海話說:“拉了一車雞呀!”
車下三三兩兩的男人們叉開腿在公路邊撒尿。
2.客車內 傍晚
客車繼續前行,風蝕殘丘從車窗快閃而過。
撒完尿後的人們似乎都清醒了,吃東西的、喝水的,開始聊了起來。
坐在後麵的一個臉上長著美人痣的女子在用四川話大聲叫前麵的人:“美女,美女!給我一口水喝,都快渴死老子了!這個屁地方,像是到了月球了,走這個遠還看不到一個人,太恐怖了。”
穿著紅棉衣被叫作美女的女人回頭把一瓶礦泉水遞了過去。
美女旁邊的女子回頭:“還不是你,硬要帶我們來的呀。”
美人痣女子:“都說石油工人錢多哦!哪曉得那個遠喲。”
美女旁邊的女子應道:“狗日,到了掙不了錢,看我怎個弄你。”
旁邊的人笑了起來。
破舊的客車漸漸向公路的盡頭行駛過去。
夕陽西下,車窗外出現了井架和磕頭機,目的地油城快要到了。
3.公路上 傍晚
在岔路口,破舊的客車奔馳了過去,馬路的前方就是油城,越來越近。
在公路的北邊,是林立的井架,一些石油工人在幹活。
4.油城基地的一個小區 傍晚
油城公路上,破舊的客車停下了,車上的人陸續下車,地麵上漸漸增加了很多手拿行李的人。
出片名:油城。
5.小區裏 日
畫外是電視文獻片《鄧小平》的聲音。
一些破舊的樓房有序地排列著。
一陣鈴聲,三四個青年人騎著自行車穿梭在樓房之間的路上。
6.小軍家 日
電視裏播放著電視文獻片《鄧小平》最後一部分。
小軍在洗頭,他母親用小盆在給他頭上衝水。
窗外幾聲吹口哨聲響起。
7.小軍家樓下 日
幾個夥伴站在樓下,個頭高的剛子用兩隻腳支撐在地上,吹了聲口哨。
樓上的一扇窗戶開了,小軍頭伸了出來朝外張望了一下。
8.街上 日
電視片的聲音轉為自行車鈴聲和流行歌曲。
騎車的人增加到五六人,他們快速穿行於大街上。
小軍左手從屁股兜裏摸出一盒箭牌香煙,用手指從底部頂出一支煙,叼在嘴裏,右手摸出一隻老式裝汽油的打火機,點著香煙。
路上的人多了起來,路邊有一家“風情戲院”裏麵發出用唱戲的腔調唱的流行歌曲。
自行車車輪在轉,鈴聲在響,流行歌曲在飄蕩。
9.自由市場外的公路上 日
一位穿著老式的黃公安服裝、手拿著一盒紅梅香煙的人與一個老頭在聊天。
幾輛自行車穿行到公路上,來往的人很多,來來往往的卡車、黑出租、自行車的鈴聲、喇叭聲混合在一起。
小軍他們魚貫而入,躲閃不及,與一位手裏拿著菜的老人剮蹭了一下,一把菜掉在了地上,老人遲緩地回頭看著,小軍也回頭,頭還沒回過來就撞了老式黃公安服裝的人,香煙掉在了地上,自行車倒在地上。小軍站起來,正欲說話,那人出手打了小軍一個耳光,很凶惡地罵了一句。小軍斜著臉看了看,不敢爆發,懼怕他那身衣服。
自行車騎遠了,小軍用右手按了一下車鈴,車鈴不太響,搖了搖頭又摸了一下臉,小聲說道:“你他媽B的,不就是公安嘛!牛逼啥呀!”
10.廢品收購站外的公路上 日
鈴聲一起一落,幾輛自行車在公路上前後交替畫著圈。
遠處兩條狗在叫著奔跑過來,越來越近,正好與小軍遭遇,對著小軍張著大嘴就撲了上去,小軍停下車,一隻腳站立在地上,另一隻腳用力蹬了上去。狗咬住了小軍的鞋,撕扯,小軍使勁一蹬,狗叼著皮鞋跑了,小軍光著一隻腳,一瘸一拐地追了一段停下了。
大家一陣狂笑。
小軍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他媽的,連狗都跟我過不去,回家穿雙鞋。”
大家說:“一會兒去喝酒呀,我們等你。”
11.路上 日
小軍一隻沒有穿鞋的腳在蹬著自行車踏板。
路邊的牆上寫著斑駁不清的文字:二次創業,迎接高原油田的第二次春天!
有人把文字給塗改了,第二次後麵加了個“叫”字,“天”字被抹掉了。
12.小軍家 日
小軍光著一隻腳進來。父親在抽煙、母親在包餃子。
母親(河西話):“你的皮鞋呢?”
小軍:“讓狗給叼走了。”
父親:“狗咋沒把你人都叼走?”
母親:“你都這麼大的人了,一天沒個人樣。隔壁老張家的娃子,都到北京去上研究生了,可出息大了!你應該懂事了,成天沒個人樣。”
父親:“哎,人家的娃子都很爭氣,你一回來,就知道天天騎上車子亂竄。”
小軍換鞋:“少拿我跟他比,石油人嘛!獻了青春獻終身,獻了終身獻子孫嘛!都到北京去了,就沒有石油工人了,我為祖國獻石油怎麼獻?當了一輩子石油工人,怎麼沒有覺悟!”
母親:“哎,他爸爸,小軍長期在野外也不是個事情呀,抽時間去一趟老羅家,讓給活動活動,調回基地工作,老羅有辦法。”
父親沒有吱聲。
小軍:“是公安處羅叔嗎?調到公安處,我就想當公安。”
母親:“就你那樣還想當公安。”
小軍:“回家天天就聽你們嘮叨。”
母親:“回來了,整天不著家,都到哪裏混去了?”
小軍:“我不吃飯了,我走了!”
母親:“小軍!小軍!”
父親:“哎!”
13.兩棟樓間的空地 黃昏
小軍和幾個人站在樓下,高個子剛子跨在自行車上用腳撐在了地上。
其他幾個人在喝著一瓶青稞大曲酒,一人喝一口再傳給下一個人。
有人對著樓上吹了一聲口哨,小軍仰起頭喝了一口酒,看到樓上有一家窗戶上貼上了一個喜字。
小軍:“這是誰的家啊?”
蛐蛐:“這是孫哲他姐姐家,他姐旅行結婚去南方了。”
房子陽台上探出孫哲的頭:“來了!”
蛐蛐:“咋樣?”
梁子:“啥咋樣?”
剛子:“調動工作。”
蛐蛐:“工作調動呀!沙皮都調到油田報社印刷廠去了。”
梁子:“誰能跟他比,他爹是當官的。”
小軍:“我實在是不想當修井工了,想去公安處,他媽的在油田沒有關係根本調不去。”
梁子:“我想開車,去運輸隊。”
孫哲下來了,手裏拿著幾瓶啤酒,一人發了一瓶:“我們他媽的鑽工,估計要幹一輩子了。”
蛐蛐:“孫哲他們家是祖傳的鑽工,鑽工世家,他爺爺他爸都是鑽工。”
笑聲……
一旁住宅內,錄音機播放著《九百九十九朵玫瑰》。
天色漸暗,有幾處住宅都亮起了燈光。
那個播放音樂的住戶窗戶裏,一少婦隨著音樂的節奏扭動著屁股。少婦扭動著身體,動作很誇張,開始脫衣服,直到脫成三點,在做洗澡前的準備。
小軍他們在激烈地討論著一件事情,音樂聲漸漸傳來。
有人把手指豎在嘴邊,“噓!”抬頭望向那扇窗戶,“看!”
窗戶裏晃動著一個女人的身體,一片肉色晃過。
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亮燈的窗戶。
大家慢慢靠近,音樂發生變化,《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變弱,心跳聲音加強。
室內女人還是在忘我地跳,沒有發現有人在窺視。
室外幾個頭湊到一起,都瞪大眼睛在看。
“刺啦”,窗簾拉上了。
14.小區內 夜
小軍他們騎著自行車奔跑在樓房之間,不停地在尋找亮燈的房間,發現一家亮燈的就悄悄停下車,慢慢潛伏到窗下偷窺。跑了幾處,一無所獲,都是打麻將的,打紙牌賭錢的,喝酒的。
整個油城都沉睡了,隻有南邊夜生活一條街,還時有撕扯心肺般的歌聲傳出,幾家小歌廳還閃爍著字不全亮的霓虹燈。
15.小歌廳包廂 夜
包間臨街,透過玻璃可以看到“風情戲院”的大門上的一圈霓虹燈在閃爍,門口人來人往,有喝多的人被人送出來的,攙扶著離開的,說著醉話的。
幾個人與小姐聊天,喝酒。
小軍摟抱著一個說四川話的小姐在說笑著。
對麵“風情戲院”大門口一個喝醉的人一聲大叫,好像是在罵人。
小軍他吸了一口煙,看向窗外,問道:“對麵是唱戲的?啥時候開的?”
說四川話的小姐:“都有一個月了。戲園子,全都是河南人,鄉村歌舞團的,長得好奇怪吆,太醜了。她們太凶噢,不好惹的!”
說東北話的小姐:“現在可出名了,河南二人轉,這條街現在都叫河南街了!”
沙皮:“人家很齊心,要不要去看看!”
小姐們撒嬌:“別呀!到我們這裏要啥有啥,保證讓哥哥耍開心。”
小姐們分頭給他們敬酒。
幾個人接著喝,不停地碰杯。
牆角一台小的老式電視播放著《我的中國心》卡拉OK的畫麵,老式電視機上擺放的牌子上寫著:卡拉OK一元一首歌。
小軍喝多了,頭都抬不起來了,說:“喝多了。”
沙皮:“香港都要回歸了,今天小軍有啥不開心的?”
說東北話的小姐唱起了艾敬的《我的1997》,有人在抱著小姐跳貼麵舞。
沙皮唱起了《奉獻年華——柴達木石油之歌》。
在這遙遠的戈壁瀚海,
長江黃河的源頭,
夏日不融昆侖雪,昆侖雪,
空磧稀雲萬物愁,萬物愁。
鐵旅雄風,石油隊伍,告別故土,關塞別親友。
帳幕圍城,駝峰作舟,渴捧冰淩,餓啃青稞饃。
他們在奮力,奮力地開拓,開拓那柴達木,開拓那能源石油……
歌聲很高,傳到了街上。
屋內,小軍已經喝得爛醉,起不來了,躺在了沙發上。
四川小姐說:“就讓軍哥睡在這裏。”
沙皮:“把他照顧好,明天我請你們吃飯。”
對麵的“風情戲院”依舊閃爍著燈,也傳出用豫劇的腔調唱著的流行歌曲。
16.油城邊緣的一條小街 夜
歌聲都停了,燈光很昏暗,偶爾有幾聲狗的叫聲。
沙皮、蛐蛐、梁子、孫哲晃悠地走在昏暗的街上,走一段就敲鋪麵的門。
蛐蛐:“有沒有小姐?”
有一家有人回應:“沒有,沒有。”
又敲了幾家,有人回應:“等一下,幾個人?”
街上幾聲狗叫。
17.油城 日
太陽照耀著充滿活力的油城,自由市場裏的人們又開始了新一天的生意。
去油田作業的施工井下壓裂車輛排成一列冒著黑煙行駛出油城。
18.孫哲姐家 日
小軍抬頭看了看貼有喜字的房間,很疲憊地敲著門。
屋子裏傳出幾聲狗叫,門開了。
小軍踏進門,地上一隻小白狗在看著他,他環視了下屋子裏的布局,牆上掛有婚紗照片,新房很漂亮。
小軍用腳逗了逗小狗:“去去去,找你媽去。這新房收拾得不錯嘛。”
屋子中間一張桌子旁,蛐蛐、沙皮、孫哲、梁子四人在打麻將,羅剛在觀戰。
有人在叫小軍:“快來!你來上,我都輸光了。”
小軍:“你們玩,昨天都喝多了。你們走了也不叫我?”
沙皮:“你都喝得爛醉,哈哈,睡雞窩裏了!感覺怎麼樣?”
小軍:“去去去,哈哈。”
沙皮:“梁子人家昨晚花了10塊錢就耍了一回小姐!”
小軍:“怎麼回事?”
梁子:“我哪裏厲害呀!還是蛐蛐厲害。”
小軍:“怎麼回事?”
梁子:“昨晚喝完酒就找小姐,那小姐睡得跟豬一樣,老板叫醒後還迷糊著,最後辦完事,給了10塊錢,房子光線暗,把10塊錢當100給收了。”
小軍:“哦。”
梁子:“還是蛐蛐厲害,他昨晚上睡了小姐,沒有給人家錢,竟然給小姐打了一個欠條!”
大家哈哈大笑。
小軍轉頭看到陽台上有一台天文望遠鏡,問:“這是什麼?”
沙皮:“望遠鏡!昨天你看了半天連根毛都沒看到,現在對麵屋裏飛的蚊子公母都能辨別出來了!”
小軍走到陽台處,開始擺弄望遠鏡觀察對麵:“從哪裏弄來的?”
蛐蛐:“侄子是天文愛好者。這東西看星星、月亮不行,倍數太小,看對麵沒有問題。”
鏡頭裏出現對麵屋子裏的一些畫麵。
小軍回頭:“沒什麼意思!走,吃飯去!餓了。”
蛐蛐:“打完這一把。”
19.街上 日
幾個人走在油城邊緣一條破舊的街上,街上的飯館招牌都很破舊,一家招牌上寫的是“川味濃姐妹飯館”,招牌斜掛在門口上方,與這條街風格很融合。
街上來來往往有很多的人,有穿著白鞋、白褲、畫著很紅的嘴唇的女人,她們與本地女人是不同的,正好與小軍他們相遇而過,蛐蛐看得眼睛都拔不出來了,小軍拍打了他一下。
蛐蛐:“現在油城小姐是越來越多呀!”
20.飯館包廂 日
屋子裏不大,擠了八到九個人,有兩個女孩,說四川話的小姐和說東北話的小姐,門口還站立著一個穿著紅毛衣、長得很乖巧的女孩,是服務員。
服務員拿著菜單給了客人:“各位,要點一點啥子吃?”
蛐蛐:“哎!是四川妹子呀。”
服務員:“我是重慶的。”
蛐蛐:“重慶人雄起!耿直!”
孫哲:“碰到我們算是找到組織了,我老家是重慶沙坪壩的。”
服務員:“點菜嘛!”
蛐蛐:“抱一下,抱一下,多少錢?抱一下多少錢?”
服務員有些納悶,臉紅了,有些不知所措。
小軍:“不是抱人,是報菜名。”
服務員笑了。
點菜,上菜。
包廂裏飄出喝酒唱的酒令,陝西口音,大家附和拍手。
梁子:“東風吹,戰鼓雷,當今的世界誰怕誰。階級敵人在磨刀,井岡山上紅旗飄,毛主席領導咱把革命鬧。兄弟倆好,好就是好,為啥這麼好,我也不知道,就是這麼好。”
唱詞一結束,馬上開始激烈的劃拳的聲音。
“六六六。”
“七仙女呀,八匹馬呀。”
一陣廝殺。
穿紅毛衣的服務員看呆了,差點就笑了出來。
老板呼喚女服務員要去幹別的事情,她沒有理。
沙皮:“你喝!你喝!臭拳!”
梁子一仰脖一碗酒就下去了。
蛐蛐:“該你了,該你了。”
小軍:“好!來段什麼呀?”
胖乎乎的女老板親自來叫女服務員,很生氣地訓她,她隻好回頭去幹活了。
小軍他們停了一下。
21.包廂外 日
女服務員在給其他的客人端著熱氣騰騰的菜。
小軍他們的包廂裏又傳出了一段青海話的酒令:“一個尕老漢吆吆……兩隻小蜜蜂啊,飛到花叢中啊,左飛飛、右飛飛,飛啊……”
穿紅毛衣的服務員不時地往裏麵看。
廚房裏胖胖的廚師眼睛盯著穿紅毛衣的服務員在看。
22.包廂內 日
小軍拿起一支煙,火機打了幾下怎麼也不著,突然一個火就點在了他的煙前,小軍吸了一口抬頭看了一眼,是穿紅毛衣的女服務員,小軍起身勸坐,那服務員猶豫了一下,想坐,但又在顧忌,最後還是坐了下來。
“妹妹長這麼漂亮,在這裏作服務員,多浪費呀!設備閑置是最大的浪費,來!來!喝一杯!”
那女子有些羞澀,說喝就拿起酒杯幹了下去,齜牙咧嘴有些辣的感覺。
女子:“看到你們猜拳很有意思。才到你們這裏兩天,來這裏太悶了,一個朋友都沒有!哦,我叫夏芳,夏是夏天的夏,芳草的芳。”
小軍:“我們也是從內地來的。”
女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
小軍:“別不信,我們這些人老家都是內地的,這裏沒有石油的時候連鳥都沒有,別說有人了。油城的人都是來自全國各地,他老家山西的,他老家寧波的,他老家湖南的,孫哲老家好像就是重慶的。隻不過我們來得早,你來得晚點兒。”
女子瞪大了眼睛:“你們哪一年來的嘛?”
小軍:“20多年前,我們都出生在油城。”
蛐蛐有些喝多的樣子:“1954年,1954年毛主席批準我爹就來這裏了。”
夏芳:“哦,沒有想到。”
說著話,蛐蛐就把手伸到了夏芳的大腿上。
包房外老板開始叫:“夏芳!夏芳!”
蛐蛐迅速把手從夏芳的大腿上拿開,夏芳起身離開。小軍眼睛瞪了蛐蛐一下,目光又看著女孩起身離開。
包房外傳來老板的聲音:“你是怎麼整的,菜都上錯了,手抓羊肉是人家2號桌的,看你在想啥哩!”
東北話的小姐:“軍哥是看上這個妹妹了呀!”
小軍:“她和你們不一樣。”
包房外,胖乎乎的女老板接著訓斥夏芳:“哪裏有服務員坐到客人的桌子的?竟然把菜也上錯了,你說怎麼辦?”
夏芳的聲音:“我弄錯了,碰到幾個老鄉。”
女老板的聲音:“你是服務員,要幹就好好幹,眼睛放靈光點。”
夏芳眼睛紅著走進了包房,大家都愣住了,安慰她,說四川話的小姐點好一支香煙遞給了她。她吸了一口,開始咳嗽起來。
胖女老板進來了正要說話。
夏芳站起來:“我不幹服務員了,和朋友一起吃飯總可以吧!”
胖女老板想要發怒,又忍了回去,轉頭走了。
大家有一段沉默,便又開始勸夏芳喝酒。
蛐蛐喝了一口:“我撒泡尿。”起身離去。
23.飯館外 日
川味濃姐妹飯館隔壁是紅月亮飯館、一個小賣店和一家夫妻用品店,紅月亮飯館房頭有一個廁所,上麵用粉筆歪歪扭扭地寫著“男”、“女”和兩個箭頭。
蛐蛐從廁所出來,有兩個醉鬼在那裏糾纏,擋住了他的去路,他停頓了一下,旁邊的一家夫妻用品店引起了他的注意,便走了進去,
24.夫妻用品店 日
蛐蛐在櫃台前看了一圈,看得很仔細。他手指裏麵的女用催情劑說:“把這個拿出來。”他接過那東西仔細地看了看,“多少錢?”
店主:“40元。”
蛐蛐掏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