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憶起很多年前的夜晚,在G城,我也曾這樣孤身一人窩在網吧的椅子裏關了屏幕,耳機裏放著班德瑞的輕音樂昏昏睡去.他遞我他的外套給我蓋,爽朗的陽光味道,我便輕易地愛上了這個陌生的網管.
這份愛情隻持續了三小時,我醒了以後把他的外套還給他,然後退機,走的太匆忙,忘記了問那個遞我外衣蓋的網管的名字.
天還沒亮,我坐在馬銘家的樓梯口一直等著他,凍得發抖.
那天我們吵了架.他騙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現錢，和另一個女孩走掉了.
"以後別來找我！"他揮著拳頭無情地說.
別做我的陌生人好麼？
愛情就是件無法長久的事,你根本無法預料它什麼時候滿心歡喜地來,又是什麼時候滿臉失望地失去.
看著臨座熟睡的男人,我在想如果我也遞他我的外套給他蓋,他會不會也像我當年的我一樣輕易地愛上我.
結果他發現我一直在盯著他看,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確定沒丟東西,麻利地下機落慌而逃.
k在暗處嘲笑我的蠢:"那根本不是愛情Key.你還是在想他."
"我沒有."我辯解道:"我已把全部的愛與思念給了你和邱澤,旁人休得一分."
k說:"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別忘了我是你身體的一部分.別再掙紮和否認,吵架以後你做了什麼?"k緊緊逼問.
"我給了他一刀,差點殺了他.滿手的血,手指失去了貞節."
"然後呢?"k又問.
"在車上因害怕而發抖,擔心他會因此死掉.我用捅傷他的刀劃傷了我自己,當他的血和我的血混合在一起時便覺心安.不再掛念."Key露出腕上零亂的傷痕,"它們疼了我好久.我還記得他由驚愕到仇恨的眼神.他很痛苦.我是在離開他很久以後才發現我的傷痕一點也不比他淺,他給我的是悔恨,如果是現在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這樣做的.k,我很殘忍."
k搖頭說:"不,Key.你還沒那麼壞,如果不是他騙了你的人又騙了你所有的錢,你又怎忍傷害你最愛的人?"
Key開始哭泣:"沒用的,都無法挽回了.我隻怨自己為何那麼貪戀他的溫暖,寧願為他付出一切.這不是愛情！這是不平等交換，我明白規則卻還僥幸希望得到溫暖."
k憐惜地看著她:"那麼三哥呢?你愛過他嗎?他願意為你付出啊,你為何也離開了他?"
Key抱著膝蓋:"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看我衣服遮掩下的滿身疤痕.都是那個畜生,他不是人!"
提起他Key仍覺恐懼,"他用水果刀,用玻璃片,用牙簽,用開水,用煙……所有的東西他都能用來虐待我.他是個變態,如果我不離開我會死在哪裏!他要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他死得活該!"Key到後來幾乎是喊了出來.
"可他死於非命.是你殺了他"k說.
"有誰能猜到是我幹的呢?那是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隔夜我就會離開了."Key的麵部扭曲可怖."我隻不過是在他上陽台時從後麵輕輕推了下而已,況且他喝了那麼多酒,失足也是有可能的事啊!我什麼都沒有做,是他欠我的!他欠我的!"
Key笑著爬在桌上,再一聽卻是在崩潰得痛哭.
當黎明開始降臨,k又不見了.我恢複過來,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是個被愛情遺棄的女子,卻也幻想過和你一起度過的每一個落日.
k,其實你說的沒錯,我仍在想他,想念他們口中的地老天荒,想念隻有他們才能給我的暫時的安全和溫暖.這不是愛情,這隻是我無處寄放的依賴.
我還是無法對自己不誠實,雖然我騙過自己很多次.
盡管他們都曾如此過分,卻無法否認那些愛過才有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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