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生厲害,僅憑護衛的片言隻語便可做出準確的推斷,這可不是一般的智慧!世人都說縱意山城的一大半基業都是卞停打下的,看來倒也不是虛言。吳若棠不置可否,不再說話,默默地向前走去。不一會兒,三人穿過庭園來到大廳。從外邊看去,廳內燭火通明、聲音嘈雜,熙熙攘攘地似乎擠了許多的人。吳若棠大奇,這大半夜的怎麼有這許多人在大廳內??
‘二位爺,你們暫且歇歇,我進去通報一聲。’那護衛回身道。吳若棠連忙阻住道:‘不用了,我們自己進去。你先回去吧!去和你們的頭兒交代一聲,這幾天隻怕有些不太平,大夥兒警醒著點。’那護衛答應一聲,轉身慢吞吞地去了。走了幾步,嘴中突然極小聲地嘟囔道:‘這不廢話嘛!誰不知道這些日子不太平,還用得著交代?他奶奶的,一龜公也敢在老子頭上指手畫腳,還不是仗著背後有老爺和大小姐撐腰……’他卻不知吳若棠和卞停二人俱是當世絕頂高手,即便他說得再小聲,照樣瞞不過二人的耳朵。?
卞停不禁一瞥吳若棠,微笑不語,眼中滿是笑意。吳若棠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一肚子惱火無處可發,隻得自嘲道:‘真他媽倒黴,這龜公的帽子一戴上竟然摘不下來了。我這不是自己找罵嗎?’說著當先跨進大廳。?
二人悄無聲息地進來,卻見廳內擠了約有二十多人,大都是府中的管事和下人,正圍著溫婉兒吵吵嚷嚷地說話。溫婉兒抱裘橫臥在一張躺椅上,左手抱著一隻紫金暖爐,右手卻支著頭,一臉的憔悴疲憊。?
‘小姐,這個月的月例銀子該支下來了,可帳房的老餘卻說沒有老爺點頭,他不敢放銀子。你看是不是去言語一聲……’?
‘小姐,從江西運來的那三船絲綢、麻布是京城許家趕著要的,眼看著期限就要到了,可船到了通州,通州府硬是派人給扣住了。你看是不是派個人過去打點一下,否則耽誤了日子,我們這趟買賣就賠大了……’?
‘小姐,寄放在我們東城貨棧裏的貨已經壓了好幾天,人家貨主急著要提走,可貨單和鑰匙向來是顧總管拿著的。我都找了顧總管一天了,楞沒找著人。你看……’?
‘小姐……’?
場麵的確頗為混亂,偏偏溫婉兒對這些生意上的事一竅不通,隻聽著眾人嚷嚷,竟沒了半點主意。吳若棠看著實在不像話,剛要開口說話,卻聽前方一道溫溫婉婉的嗓音響了起來,竟然是一直默不做聲陪坐在溫婉兒身旁的淡月。?
‘本來我一個外人不應當說些什麼,可是眼看著你們鬧的實在有些不像話,我不得不說幾句。大夥兒都知道如今溫老爺不在府裏,可這麼一大家子還是要維持下去的。不論什麼事情都要分個輕重緩急,能緩幾天的事就緩幾天,實在不能等的,也該排好了隊,一個個的回……難道溫老爺在的時候,你們也是這般鬧哄哄的一起上?’她繼續道:‘還有,婉兒姐姐向來不經手生意上的事,可各位都是府裏的老人了,手頭上的事該怎麼處理就怎麼處理,隻要回婉兒姐姐一聲、備個案,其他的還和老爺在的時候一個樣!當然,如果有哪個人想要趁著這時候弄巧、中飽私囊,日後溫老爺回來了總有查出來的一天,到那時丟了飯碗,老婆孩子可就要怨你們一輩子了。我想大夥兒在這府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溫老爺過去待你們怎麼樣,大家心中應該有個數,隻要大家能同心協力闖過這道難關,溫老爺回來後定然不會虧待了你們……’?
淡月娓娓而談,嗓音雖然不大,但條理清楚、抓住了要點,一下子便將廳內眾人說服了。當下便有一幹人等退出大廳去了,剩下的約有十一二人也依言在溫婉兒麵前排好了隊。?